單簡一臉認(rèn)真的出聲打斷。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皇帝眉頭微微皺起,一副不滿被打斷的樣子。
“何事?”
“陛下,臣不愿娶妻!”
“哦?單將軍這心里可是還惦記這某人?”
太后再次開口。
所有人都看向單簡,等著他回答。
皇帝看了長公主一眼,長公主就知道皇帝這疑心病又來了。
不過這里除了她也沒人敢接下面的話。
所以,她故意輕笑一聲:
“單將軍還不知道吧,你這坐牢的功夫昭和公主身邊已經(jīng)多了伺候的人了,還是一名她極為中意的馬夫呢!”
哪怕沒有談及面首二字,可是該懂的都懂了。
這下都在看熱鬧了。
為了她才入獄,如今知道人家根本就沒等他,這單簡要嘔死吧?
這會兒就連蔣麗華都惡毒的猜想,單將軍的一腔情意終究錯付。
蘇禾這下怎么下得了臺!
她滿懷惡意。
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。
在她以為看定了蘇禾的笑話時。
單簡已經(jīng)再次跪下:
“臣斗膽懇請陛下一個恩典!”
“哦?單簡你要什么恩典?”
單簡磕頭,看著高高在上的人:
“臣斗膽懇請陛下,若非要娶妻,便賜臣一道賜婚圣旨吧!”
看。
單簡果然氣狠了。
他也要成婚了。
蘇禾啊蘇禾,你將將軍傷的這般狠,將軍終究不要你了,不要了!
若是再晚點,說不定賜婚的會是她呢?
蔣麗華如此想。
可是,終究晚了。
她手中的明黃圣旨是那么的燙手。
她和將軍……
只要不是蘇禾,她都認(rèn)了!
蔣麗華如此安慰自已。
“哦?是哪家閨秀?說出來讓朕也高興一二!”
大家都笑了起來。
單將軍還真要成婚了?親自求娶賜婚圣旨那和昭和之間就徹底沒戲了。
“是啊,單簡說出來也讓咱們高興高興!”
長公主一臉看好戲的樣子。
單簡跪在那里,背脊挺直,坐在高臺上的人仿佛有一種錯局,這不是假貨是真的單簡。
但,怎么可能呢。
單簡還在邊境呢。
“單簡,說吧,是誰?”
單簡跪在那里,認(rèn)認(rèn)真真,語氣從未有過的堅定:
“前禮部尚書之嫡長女蘇禾!”
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安靜。
那不就是昭和嗎?
他瘋了不成?
“單簡,你什么意思?蘇禾不就是昭和公主嗎?你在戲弄陛下不成?”
大皇子率先發(fā)飆。
接著無數(shù)人開始議論紛紛。
皇帝的神情更是變得耐人尋味。
這番話是假貨的意思,還是……單簡本尊的意思?
“臣沒有戲弄任何人。
和親的是昭和公主不假。
但,待公主完成和親使命返回大魏后,她便不再是和親公主,是蘇家嫡長女蘇禾。
臣愿意等。
五年,十年,不管多少年,哪怕白發(fā)蒼蒼,臣也會等到昭和公主回國那一日。
即便有一日公主當(dāng)真魂留烏蠻,臣也會親自帶著鐵騎接公主回國。
臣今生今世非蘇禾不娶。
她能回來,我娶她回家。
她不回來,我單簡迎她牌位進(jìn)門。
上窮碧落下黃泉,我必當(dāng)生死相隨!”
那樣擲地有聲。
那樣鏗鏘有力。
所有人都震驚他的這番話。
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。
堂堂鎮(zhèn)南大將軍竟然是個癡情種!
就連高位上的皇帝一時間也是沉默不語。
長公主看向單簡的目光充滿了打量。
大殿之上,氣氛變得格外詭異。
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人?
人家都有了別的男人了。
他怎么能不在意呢?
“她已經(jīng)養(yǎng)了面首了,未來還會伺候不同的男人,將軍,你瘋了嗎?還是眼睛瞎了???她不值得你這般做,不值得!”
蔣麗華都要嫉妒瘋了。
不管不顧的吼了出來。
這番話也是好些女子的心聲。
都這樣了還能讓這位將軍這么情深似海?
憑什么???
單簡聽著這些刺耳的質(zhì)問,嘴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意,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:
“難道這些,是她自愿的嗎?”
他聲音陡然拔高,幾乎字字泣血:
“若真有選擇,誰愿遠(yuǎn)赴蠻荒、委身敵酋?誰愿將一生埋葬于異鄉(xiāng)的黃土之下?!
你們告訴我——誰能選???”
他猛地直指滿堂朱紫:
“你們的刀,你們的箭,該對準(zhǔn)的是虎視眈眈的敵人,而不是一個用血肉之軀擋在國門之前的女子!”
“她是在用她唯一能用的方式報答這個國家!所有和親的公主都是!她們把自已碾碎了,揉爛了,送進(jìn)豺狼窩里,就為了換來邊境一夜的安寧,換來你們——諸位大人——一夜的安眠!”
“你們輕飄飄一句’失了清白’‘不知羞恥’,就抹殺了她們用身體和尊嚴(yán)換來的每一次止戈!
若非她們,烽火早已燃遍邊關(guān),伏尸何止萬里!流的將是你們子侄的血,哭的將是你們治下的民!”
“我們不求你們感恩戴德,但至少,別讓她們在為國流血之后,還要在自已的國土上,被自已人的口水淹沒,再流一回淚!”
他的目光灼灼,如同燒著的炭:
“她在保護(hù)你們?。”Wo(hù)你們這些高坐明堂、錦衣玉食的夫人、小姐、老爺們!她做錯了什么?錯在不夠剛烈地去死,而是選擇更艱難地活著,扛起這屈辱的江山?”
“面首?”
單簡發(fā)出一聲悲憤至極的冷笑:
“那是因為有人要將她變成毒蠱,操控她,竊我國之機(jī)密!她不解毒,莫非就該悄無聲息地死在異鄉(xiāng),遂了那些宵小之徒的心愿?這難道就是你們想要的’清白’?!”
他倏然轉(zhuǎn)身,面向御座,胸膛劇烈起伏,聲音卻沉靜下來,那是一種極度痛苦后的孤注一擲:
“陛下,臣愛慕她,臣更愧對于她。
臣恨只恨自已無能,不能提三尺劍,踏平烏蠻,揚我國威,讓我大魏從此再無和親之女!
臣恨只恨自已無用,不能蕩清四海,護(hù)我邊境百姓安居樂業(yè),免他們家破人亡、流離失所!
這些,本可以做到的!”
他的聲音再次激昂,怒其不爭的目光掃過全場:
“可偏偏是有些人,尸位素餐,貪生怕死,只知黨同伐異,中飽私囊!連欠債還錢此等本分都做不到,有何面目立于這廟堂之上!
你們……”他一字一頓,極盡鄙夷:“你們在場諸公,論氣節(jié),論家國大義,尚不及一女子萬一!”
“嘲笑她?這真是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!該被天下人嘲笑的,是你們!”
言罷,他重重叩首,聲震屋瓦:
“陛下!臣懇請您成全!臣求娶蘇禾為妻!
她不是國家的恥辱,她是這個王朝沉默的脊梁!
臣愿用余生,償她半分委屈,敬她萬丈榮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