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這個東西,無論是什么時代,無論是在哪,都屬于一個大件了。
草原漢子是真實誠啊,他只要認可你,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你,這家里的收入來源,說殺就殺了?
牧民一年到頭就指著這點收入呢,李山河也不是個嘴饞的人,這口牛肉也不是非吃不可,不至于為了點口腹之欲讓老丈人和大舅哥損失那么大啊。
所以李山河當機立斷搶下了錘子,阿古拉和奧爾格勒聞聲趕來,一臉疑惑的看著拿著錘子的李山河。
“兄弟,你這是嘎哈啊,不殺了也帶不走啊?!?/p>
李山河連忙搖頭,“兄弟,這羊肉我?guī)Я司蛶Я?,這牛,你們還是留著下犢子吧,多了我也帶不回去?。 ?/p>
阿古拉和奧爾格勒對視一眼,紛紛看出了對方眼底的欣慰,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,你拿真心待我,我才能用心去交你。
道理一直是這么個理,起碼現(xiàn)在是這樣的,八五年以后,那可真就是人心叵測了。
但也是時代的悲哀,有句話怎么說來著,理想主義的花最終枯萎在了現(xiàn)實主義的泥土上。
但是,無論是什么時候,這個破破爛爛的世界總會有人在縫縫補補。
三人又拉扯了好一會,二人實在是拗不過李山河,這才作罷,但是還是給李山河帶上了好幾個狼皮桶子,說是讓李山河回去給老爺子坐護膝。
這些都是他們二人之前的庫存,昨天打的狼由于白毛風的原因還沒過去取呢,這會兒估計還在雪里埋著呢。
此時的彪子也是睡眼惺忪的打開了屋門,身邊倒是跟了一個百依百順的小媳婦,看樣子昨天彪子是給這娘們說服了。
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,人生就是不斷地別離,在未知的時刻再次相遇,隨著眾人收拾好了行李,車也來了。
阿古拉親切的上前和司機師傅攀談,一邊往司機師傅手里塞著煙,一邊囑咐多照顧照顧自已妹子。
至于李山河和彪子二人,根本不在阿古拉考慮的范圍之內(nèi),一個是在白毛風中都來去自如的男人,一個是發(fā)起狂來四五個大漢都按不住的好漢子,能出啥事兒,更何況二人還帶著槍呢。
琪琪格依依不舍的抱著個小包袱上了副駕駛,李山河則是牽著大黃和老黑還有傻狗上了車。
這次出門,這三條獵犬完全就是公費出來旅游的了,李山河試探著抱了幾條狗一下,好家伙,最少胖了十斤,可見最近伙食有多好了。
汽車轟隆隆發(fā)動,阿古拉所在的蒙古包在后視鏡中越來越小,直至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。
琪琪格好似失去了救命稻草一般,淚珠從清澈的大眼睛中撲簌簌的流了下來。
李山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,只能緊緊的將琪琪格抱在了懷里。
沒一會,懷里就傳來了輕鼾,這是累的睡著了。
司機師傅是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,也十分的健談,一路上嘴就沒停過。
朝著李山河大吐苦水,說是自已運氣特別差,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分到了這個線路。
夏天還好說,冬天根河那個地方,最冷的時候能到零下四十多度,就這么說吧,你上外面尿尿都得拿個小棍子,一邊尿一邊敲,不然牛子都容易給凍上。
冬天東北生存第一法則,千萬不要舔鐵欄桿,因為真的會被凍傷。
都不用說根河,就說李山河的老家,橫道河子,李山河小前兒賤嗖嗖的愿意含著拉鏈,冬天一股子生鐵味兒,就這都給粘在舌頭上過,一粘就是一層皮。
此次行程比來的時候要快很多,因為就這么一輛車在草原的土路上飛馳,前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,別說是人了,連個活物都沒有。
直到現(xiàn)在,李山河才知道歷朝歷代為什么這么多英雄人物都殺到了草原,甚至冠軍侯不及弱冠就能封狼居胥,飲馬瀚海,但是草原卻一直沒有納入版圖。
無他,實在是太大了,以古代的通訊條件,今天打下來,明天反了,消息得半個月之后才能到達京城,黃花菜都涼了個屁的了。
簡直就是食之無味,棄之可惜。
但是話又說回來,要是當時的皇帝知道草原有金礦你再試試?曲蛇都給你豎著劈開。
越往遠東開,氣溫就越冷,快要到達的時候,車里的暖風已經(jīng)不怎么頂用了,早晨小師傅都是烤了好一會,在李山河的幫助下才打著了火。
歷經(jīng)三天兩夜,李山河終于再次回到了橫道河子,回到橫道河子的第一件事,不是去找三叔要回摩托,而是帶著彪子和琪琪格去國營飯館大吃一頓。
彪子說的一點都沒毛病,這幾天吃肉吃的,都有點拉不出屎來了,這會兒吃到了五花肉白菜燉凍豆腐,二人眼淚都要下來了,從來沒覺得白菜這么好吃。
吃過了飯,李山河原本還想去搓個澡,畢竟現(xiàn)在身上一股子膻味,但是看了看幾條獵犬還有其其格,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,讓其其格自已去,李山河實在是不放心啊。
還是有機會讓吳白蓮帶著琪琪格來洗吧,畢竟現(xiàn)在也沒有單獨的洗浴間,沒法鴛鴦戲水了。
省城倒是有,但是也不能為了洗個鴛鴦戲水,專門去趟省城吧。
其實也不是不行,想到這兒的李山河嘴角掛上了壞笑,但是要是真是為了這個,可就不能帶媳婦了。
畢竟東三省流傳著一個男人之間共同守護的秘密,正所謂文洗看沈陽,武洗看長春,異域風情哈了濱,這都有數(shù)兒嘚。
交代彪子帶著琪琪格在供銷社等著自已,李山河就直奔林場。
進門直奔李衛(wèi)濤辦公室,敲敲門,聽見里面?zhèn)鱽淼穆曇簦钌胶硬磐崎T進入。
本來還挺高興的李衛(wèi)濤看見來人是李山河,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。
李山河回來了,就代表著以后上班只能騎自行車了,難受啊。
李衛(wèi)濤一臉肉疼的將鑰匙還給了李山河。
李山河伸手接過,拉了一下,嗯?沒拉動。
無語的翻了個白眼,“三叔,就個摩托車,你至不至于啊,以后我給你買個四個輪子的小轎車。”
李衛(wèi)濤直接就無語住了,好小子,還會給你三叔畫餅了,你三叔可不吃這一套。
伸手將鑰匙丟到了李山河的懷里,“你小子給我滾邊拉吹牛逼去,我都怕你給我吹干,感冒了?!?/p>
“你能給我整個兩個輪子的摩托車我都感謝你八輩祖宗了?!?/p>
李山河嘿嘿一笑,“三叔,咱倆不是一個祖宗的嗎?”
李衛(wèi)濤臉色一黑,“給我滾蛋!”
直到李山河離開關(guān)上了門,李衛(wèi)濤才意識到,完犢子了,他把車騎走了,我咋回家?。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