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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8章 不會太孤單

張堰禮唱完一首又來一首。

沈曦安靜聽著,心里很平靜,等他唱完歌了,兩個人都沒說話,安靜聽著彼此的呼吸聲,夜間的晚上格外靜謐,仿佛他就躺在身邊,在她耳邊呼吸著。

沈曦得承認,是想他了,很想他的。

張堰禮說:“沈曦曦,你有沒有一點點想我?”

“沒有?!彼谑切姆?。

“真是嘴硬啊,沈曦曦,明明就是想我了。”

沈曦說:“你不是喝多了嗎,怎么說話那么清楚?”

“清醒了點,我酒量沒那么差,小時候鍛煉出來的?!?/p>

“你小時候還能喝酒的?”

“我爸鍛煉的,還有家里一些長輩,叔叔伯伯?!睆堁叨Y揉了揉眼睛,強撐著困意和她聊天。

“幾歲的時候?”

“十七八歲吧,太小了他們也不敢灌酒?!?/p>

沈曦發(fā)現(xiàn)怎么都聽不膩他以前的事,那是她不曾見過的另一面,“我還以為你出娘胎就喝了。”

“沒那么恐怖,小孩子哪能亂喝酒?!?/p>

“那你什么時候?qū)W會抽煙的?”

“十九歲吧,男人到年紀了,該抽就會抽。”

“抽煙不好?!?/p>

張堰禮輕聲笑了下:“我知道,但是沒辦法,沈曦曦,我們那全是老煙槍,不過現(xiàn)在環(huán)境還好,不會強迫你抽煙,偶爾壓力大了,沒有其他發(fā)泄的方式,就靠一支又一支煙捱過來?!?/p>

沈曦問:“是不是很累?”

“累肯定累啊,我不是銅墻鐵壁,高強度拉練,哪有不累的時候,生理和心理自然反應(yīng)?!?/p>

“張堰禮,我很想你。”沈曦情不自禁說了出來,她說出口自己也嚇了一跳,怎么這么輕易說出來的。

張堰禮安靜了一會兒,聲線變得低沉:“我也是,想抱沈曦曦,過完年我剛回去隊里,睡硬板床還真不習(xí)慣,懷里空落落的,不能抱我的沈曦曦睡覺?!?/p>

“我又不是抱枕,抱了我你就能睡覺嗎?”

“抱著你心里踏實,不然總是沒安全感,總害怕是場夢,夢醒了,見不到你?!?/p>

“你果然喝多了,話變得好多?!?/p>

沈曦曦吐槽他:“你現(xiàn)在都不困嗎?”

“不困,想我的沈曦曦了,很精神。”

“那么精神,那你去洗澡,洗澡睡覺。”

“洗澡也開著電話,別掛斷行嗎?!?/p>

沈曦呼吸一緊:“干嘛,你要色誘???”

“那沈曦曦愿意被我色誘嗎?”

“服了你,你怎么變得這么不正經(jīng)?!泵髅鞲咧械臅r候他那么靦腆的,越長越大越滑頭。

張堰禮坦蕩蕩:“對自己老婆要什么正經(jīng),騷里騷氣才能讓老婆欲罷不能?!?/p>

“我要掛電話了?!?/p>

沈曦臉頰有點發(fā)熱,嘴上說要掛斷,手上遲遲沒有動作,不舍得掛斷,想和他多聊一會兒。

很快,她聽到張堰禮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,開門關(guān)門,緊接著傳來淙淙流水聲,她忍不住問他在干什么。

張堰禮沒有立刻回答,過了會兒,才說:“洗澡。”

“那掛了,你洗完澡再打?!?/p>

“不掛?!睆堁叨Y聲音變得低沉喑啞,好像不太正常。

沈曦直挺挺躺在床上不敢動,聽出他傳來的異樣動靜,這動靜也太讓人臉紅心跳了,他怎么能這樣……

偏偏她又不掛斷電話,于是聽了個全程。

腦海里遐想翩翩。

想了很多他們倆在一起的畫面。

少兒不宜的畫面。

張堰禮結(jié)束后,更精神了,干干凈凈清清爽爽走出浴室,發(fā)現(xiàn)手機通話還在繼續(xù),沒有掛斷,他笑了一聲:“剛剛我哼的歌好聽嗎?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沈曦曦,你就說好不好聽?”

“你這個流氓?!?/p>

沈曦經(jīng)不住他調(diào)侃逗弄,直接掛斷電話,掛斷了還沒消停,她這溫度上來了,臉頰火辣辣的,被張堰禮帶壞了都,滿腦子都是不該想的,睡不著了,那明天萬一起不來怎么辦,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。

她覺得張堰禮就是誠心作弄她,非得搞這么一出,撩撥她,又不能滅火,她有過這方面經(jīng)驗,體驗又非常好,難免有些上心。

第二天不出意料頂著黑眼圈去上班,被鄭醫(yī)生調(diào)侃昨晚是不是上山摸魚了,怎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。

沈曦說:“有點失眠,睡不著,沒有上山摸魚?!?/p>

“不是想男朋友了?”鄭醫(yī)生扶了扶眼鏡,開玩笑。

“鄭醫(yī)生,您怎么也這樣了……”

鄭醫(yī)生最近很愛開沈曦玩笑,大概是跟喬伊學(xué)的,喬伊一旦來小診所就要問她男朋友什么時候過來。

喬伊剛送完倆孩子去幼兒園來到診所幫忙打掃衛(wèi)生,一進來就問沈曦:“你男朋友什么時候過來,不會又要到年底吧?”

沈曦臉紅紅的,說:“不知道,他那邊管得嚴,請假不好請,比較遠。”

“我現(xiàn)在操心萬一以后你們結(jié)婚了,你是不是要搬過去和他隨jun?!?/p>

“不,我要工作?!鄙蜿卣f,結(jié)婚八字都還沒一撇呢,沒有必要。

喬伊說:“可以,有志氣,女人就是得要有自己的事業(yè),有經(jīng)濟?!?/p>

沈曦沒再說什么。

她有些惆悵,又想到了結(jié)婚的事,張堰禮肯定是要結(jié)婚的,他這種家庭,其實結(jié)婚很容易,但對她來說絕對不容易,她沒有家庭可以兜底,骨子里還是自卑,怕忍受不了其他異樣的視線。

但張堰禮給的愛太坦蕩純粹,熾熱,讓她無法招架。

當(dāng)天晚上,沈曦還在診所照顧病人,接到張堰禮的電話,沒有時間,長話短說:“我還有病人,要是沒重要的事,晚點再聯(lián)系,好不好?”

她怕一番話說得太僵硬,還撒嬌加了句“好不好”。

張堰禮說:“沒事,你忙,不用管我?!?/p>

沈曦飛快掛斷電話,去照顧發(fā)燒一直嘔吐不肯配合治療的小孩子去了。

小孩子聽說要打針,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,撕心裂肺,痛不欲生。

沈曦頭都大了,這位小朋友脾氣是真的大,不太好管理,也不好扎針,鄭醫(yī)生這時候出面指揮孩子媽媽和沈曦一塊摁著孩子,讓孩子別亂動。

小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哭得難好像被拋棄了一樣。

給小孩子打完針,沈曦一頭的汗,頭一次遇到這么難搞的小孩子,這要是她自己的孩子,不知道得多糟心,還好她不打算要小孩。

晚上十點多左右,小診所還有最后一位輸液的病人,沈曦昨晚沒怎么睡,有點困了,手撐著下巴,在柜臺上站著都快睡著了。

張堰禮是這時候來的,剛走到沈曦跟前,沈曦猛地睜開眼睛,神色恍惚,下意識問:“有什么事嗎,來看病還是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看清楚了張堰禮的臉,她怔了一下,說:“你怎么在這?”

張堰禮咧嘴一笑,從背后拿出一大捧花來,“當(dāng)然是來看你了,還我怎么在這,說的什么話,這么不歡迎我?”

“沒有。”沈曦的視線下移,看著眼前一大捧花,“這是什么?”

“送你的花?!睆堁叨Y說,“補今年的七夕禮物,沒給你禮物?!?/p>

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花的,不喜歡的話,絕對是沒有人送。

沈曦是喜歡的,抱著花,說:“好香,你從哪里買的?貴嗎?下次不要買了,看就很跪。”

她又怕打擊到張堰禮,及時剎住車。

沒道理人家送花了,還要嫌棄這嫌棄那的。

張堰禮說:“不貴,你喜歡就行,千金難買你鐘意?!?/p>

沈曦努了努嘴:“你越來越油腔滑調(diào)了?!?/p>

那位在吊藥水的病人也是附近住的街坊,認識沈曦,沒見過張堰禮,好奇問她:“小沈大夫,這是你男朋友嗎?”

沈曦不好意思點點頭,說:“嗯?!?/p>

張堰禮眼睛一亮,嘴角咧了咧,誒,這是承認他的身份了,真好。

街坊說:“個子好高啊,有一米九吧?”

“沒有,一米八八?!睆堁叨Y自來熟回答,他很大方展示自己,恨不得所有認識沈曦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。

“北方人嗎?”

“不是,南方的,桉城人?!?/p>

“很少見南方人這么高的?!?/p>

“有的,現(xiàn)在營養(yǎng)好了,肉蛋奶,沒有幾個長得不高?!睆堁叨Y一直有這方面困擾,總是被問是不是北方人,總覺得他不是南方的,他長得也不是很糙,只是板寸加上氣質(zhì)冷硬,才看著糙一點。

“是啊,現(xiàn)在年輕人,哪像我們以前那個年代,溫飽都成問題,小時候有得吃就不錯了?!?/p>

張堰禮坐下來和他聊了起來,東一句西一句的,聊得還挺火熱的。

沈曦在打掃衛(wèi)生了,張堰禮見狀上去幫忙,他眼里有活,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要是打針配藥這些,他就不敢碰了,不是他的活。

沈曦說:“不用,你去那坐著吧,昨天還在桉城,今天就閃現(xiàn)這里,不累嗎?”

“我有什么累的,年輕,別小看你老公。”

沈曦瞪他一眼:“別亂說,什么老公不老公,你和我結(jié)婚了嗎?”

“馬上就結(jié)了,我?guī)Я藨艨诒具^來。”

“……”沈曦瞪大眼,不敢置信。

張堰禮樂呵樂呵:“騙你的,這就把你嚇到了?”

沈曦說:“是啊,你別嚇唬人?!?/p>

他們倆都忘了還有個病人在一旁看他們倆“打情罵俏”。

晚上等病人走后,沈曦收工,張堰禮牽著她的手,踹自己的兜里,沈曦就問他:“你這次又能待多久?”

“一兩天。”張堰禮說,“得多陪陪你?!?/p>

“你爺爺……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不難過嗎?”

“難過歸難過,生老病死,自然規(guī)律,再難過也沒轍。”

張堰禮看得很開,何況爺爺走得又不難受。

沈曦想到了自己的奶奶,低了低頭,說:“我奶奶走的時候也還好,只是一直放心不嚇我,她讓我聯(lián)系你?!?/p>

“奶奶說的對,你為什么不來聯(lián)系我?”

“沒有自信,很自卑,不知道怎么面對你?!彼f的是真心話,當(dāng)初事情發(fā)生太突然了,她年紀又不大,剛畢業(yè),剛找到的工作,也因為這事而黃了。

她恨父母,但也恨自己軟弱,遇到什么事只想躲起來,不想面對任何人。

尤其是張堰禮。

張堰禮更用力握緊她的手,放在自己胸口處,隨即將她抱到懷里來,吻了吻她的發(fā)頂,說:“都說你傻了,還不敢面對我,你以為我是很虛偽的人嗎,沈曦曦,你太看不起我了?!?/p>

沈曦沒有反駁,眼眶漸漸酸澀,她沒有看不起他,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理,躲了這幾年,非但沒有長進,越來越想逃避,要不是他一直堅定的撬開她的外殼,她有可能繼續(xù)躲起來。

張堰禮問她:“奶奶是因為什么去世的?”

“年紀大了,你說的,自然規(guī)律?!?/p>

“是在過年的時候嗎?”

“嗯?!鄙蜿攸c頭,剛好是大年三十那天,奶奶一直撐著,想陪她過完年,但是沒能吃撐到過完年。

那年過年,她在殯儀館度過的。

好冷啊,殯儀館,奶奶最后瘦到只有七十幾斤,最后骨灰裝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,她捧著回家,一路哭,哭到暈厥,因為這個世界上最疼她最愛她的人不在了,意以后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了。

她又花了很久調(diào)整心情,好不容易才捱過來的。

“對不起,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,我沒有陪你?!睆堁叨Y抱著她,兩個人的影子被路燈拉得斜長。

沈曦搖了搖頭:“不怪你,有的事情,我總要一個人經(jīng)歷,不能事事都靠你。”

但是張堰禮心里很不好受,心疼她是一回事,也有愧疚,沒有見到奶奶最后一面,奶奶是帶著不安和擔(dān)心走了,要是他在,起碼奶奶還能放心沈曦,知道沈曦有人陪,不會太孤單。

張堰禮說:“以后有我,沈曦曦,說什么都別想分開,我吃定你了,奶奶在天上才會安心。”

沈曦眼淚陡然墜了下來,只要提到奶奶,她的情緒就控制不住,眼淚更是,“知道了?!?/p>

“好了,回家。”

張堰禮拉著沈曦回到屋子,剛進屋,沈曦抱了過來,踮起腳尖去吻他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