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帝追到這時,只看到了獨自站在舊宅門前的九王。
“九弟?”魏帝高騎馬上,一身明黃色龍袍在破曉天際下惹眼極了。
相比較而言,現(xiàn)在衣服破敗,模樣狼狽的九王只是魏帝眼中的螻蟻般的存在。
可即便九王都淪落至此,魏帝看到他時,眼底流露出的依舊是慢慢的憎惡和嫉恨!
都淪落成這樣了!
他憑什么還是這央的灑脫姿態(tài)!
這才是魏帝最恨的!
年輕的時候,九皇子就是整個皇室里最特別的存在,旁人都怕先帝,就他敢和先帝對著干,次次把先帝氣得夠嗆,即便被屢屢罰跪,下回也還敢。
而魏帝呢,為了得到父皇的寵愛,小心翼翼,生怕走錯一步。
偏偏九王還最聰明,對什么都是過目不忘,明明年齡最小,卻是最出眾的皇子,父皇也拿他沒有辦法。
可那又怎樣,最后稱帝的還不是他!
魏帝下馬朝著他走來:“九弟,你知道父皇為何不讓你繼位嗎?”
九王眸光閃爍,但看著魏帝的眼神依舊淡冷。
到了近前,魏帝湊到他耳邊:“因為啊,你根本不是父皇的兒子!”
九王神色一變,瞪著魏帝:“你說什么?”
魏帝仰頭大笑!
“是啊,你是當初榮王的遺腹子。”
榮王是北魏先帝的親皇弟,卻因造反全府落獄。
“父皇因為仁慈,留下了榮王的血脈,把你帶進宮養(yǎng)在身邊!所以,無論你多么優(yōu)秀,多么卓越,都不可能,也不可以繼位!因為,你是反賊榮王的血脈!”
他用手理了理九王褶皺的衣領(lǐng),拍著九王肩頭,長嘆道。
“朕也是后來才知道的,可惜啊,知道的太晚。但再晚也沒有你知道的晚,是吧,朕的九弟?”
“說起來,父皇真是太心軟了,換做是朕,才不會留下這樣的一個血脈!一個皇家恥辱!”
殺人誅心,不過如此!
九王雙拳緊握,低吼:“魏帝??!”
很快禁衛(wèi)軍把似要發(fā)瘋般的九王扣下!
被押在地上的九王抬頭看向魏帝,他大笑著!
明明是最狼狽的樣子,還上了年歲!
但那清明眼神和灑脫之姿,在破曉霞光下,也比眼前穿著龍袍的天子看著更有氣勢和風骨!
他這樣的姿態(tài),也是魏帝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的!
“皇兄,你真以為你能掌控得了一切?”
“你最害怕的人是不在了??墒牵雰哼€在!你口中是說著要把位子給他,卻是最怕他,不然也不會等他一走就控制不住出手了!”
“你啊,才是那個可憐人!這輩子,都在旁人的陰影下過活!”
被他無情戳穿,魏帝病后瘦削的面龐頓時蒙上一層陰影,他無聲的一把奪過旁邊禁衛(wèi)軍腰間的大刀,朝著九王逼近。
“是嗎?那就試試看吧,朕先用你的鮮血染透城墻,咱們再看看,這天下到底是誰的?!?/p>
“呵,朕知道你是為了拖延時間,不過你忘了,這是朕的皇城嗎,整個皇城都在朕的掌控下,誰人敢逃!”
“放心吧九弟,等今夜拿你開了刀,朕會將你的頭懸在城墻之上!不會讓你就這樣悄無聲息死去的……哈哈哈!”
呲啦??!
雪夜被滾燙鮮血染透的同一時刻。
江無眠等人已經(jīng)在出城的路上了,今夜的皇城內(nèi)外已經(jīng)在逐步被魏帝全方位封禁!若非她提前留了心眼,今夜當真是難逃一劫!
但讓她都費解的是,按理說魏帝還不會在這個時候和西漠的人直面對峙。
也不知是什么讓他改了主意,但總歸讓人不安便是了。
馬車里,江無眠把那根紅玉簪子拿出來:“公主殿下,是這個嗎?”
大長公主沒想到她真的有此物,有幾分驚訝,她無奈苦笑:“看來皇帝沒有料錯,真的在你這?!?/p>
“這個和赤炎軍相關(guān)?”江無眠問。
“嗯,這個是阿風留下的,應(yīng)該是赤炎軍的某個信物吧,本宮也不是很清楚……”
馬車突然一個晃動!
外面?zhèn)鱽硐闳锏穆曇簦骸巴\?!?/p>
雪風凜凜中,前方的城門竟是大打開的,四周一切都被破曉薄霧縈繞遮掩,看不清前路!
怎么會呢?
香蕊記得這里有等著接應(yīng)他們的西漠人,怎么一個人都沒有,且城門還是大敞的!
好似在那雪風之外,還有散落各處的尸體,以及彌漫而來血腥氣息!
只是隔了薄霧,讓人看不清那些尸體是否為西漠人!
但可以確定的是,在方才,這里剛剛發(fā)生過一場廝殺!
這是要將他們圍困在這嗎!
香蕊已經(jīng)伸手探入腰間,四周緊緊護著馬車的西漠眾人也拿出彎刀,準備和對方?jīng)Q一死戰(zhàn)!
馬車里,大長公主握緊江無眠的手,兩人臉色都十分嚴肅。
看來真的是逃不掉了啊。
而于此時,馬車后方,魏帝的禁衛(wèi)軍大部隊也已經(jīng)到了!
此刻儼然是前后夾擊!
四周雪風加劇,城樓之上那人的身影從破曉薄霧中緩緩顯現(xiàn)。
卻不是香蕊等人所想的明黃色!
而是……直飛入云的玄黑色漠袍!
香蕊眼睛一亮!
“七王!”
江無眠倏地掀開簾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