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邊走邊輕聲答應(yīng)著,突然問我:“李哥,你會跟著我們一起去南方的,對吧?”
我搖了搖頭:“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,惡狗村的因果結(jié)束后,我就該回去了?!?/p>
目前的理想情況是,我能在三天之內(nèi),在下一次陰劫來臨前,完成對衛(wèi)家的救贖,這樣一來,我只需要應(yīng)付好被卍字陰劫引來的臟東西,最多和它們周旋個三天,扛到幻境一關(guān)閉,我就能回到紅蓮寺了。
衛(wèi)晨聽完顯得很是失落,垂下睫毛道:“那我以后還能再見到你嗎?”
我剛想搖頭,突然想起了白夜天,想起了封十九,王司徒,很多東西你說不上,幻境里的重要角色,他是有概率出現(xiàn)在現(xiàn)實維度的。
“會的,一定會的。”我摸了摸衛(wèi)晨的腦袋,幫他整理好凌亂的頭發(fā),說話的功夫到了馬家,院子里傳來陣陣炙熱的陽氣,這說明屋里擠滿了活人,剛好一鍋端,我笑了笑,化作一陣陰風(fēng)上了衛(wèi)晨的身。
院門沒鎖,衛(wèi)晨輕輕把門推開,走了進(jìn)去,少年手中緊緊攥著銀剪刀,懷里塞滿了黃裱紙,我察覺到他的心在砰砰猛跳,就柔聲安撫他道:“不怕不怕,有我在,怕個籃子!”
衛(wèi)晨吞了唾沫,喘著粗氣往里走,當(dāng)我看到馬家大院里的擺設(shè)時,給我氣的血直灌腦門,假山,涼亭,修剪整齊的草地,弄的跟城里人家的別墅似的,就這冰天雪地的,他家竟然還養(yǎng)了一大池錦鯉,池水冒著熱氣,錦鯉被養(yǎng)的花團(tuán)錦簇,肥頭大耳。
然后你再看衛(wèi)家的院子,那窮的讓人牙都酸,那馬兵都這么有錢了,連奧迪都開上了,你這樣的富戶,找窮巴巴的老實人借錢,借了賴賬也就罷了,你特么還打人家,還和你爹一起去禍害人家的閨女?
我強(qiáng)忍著滔天的怒意,等衛(wèi)晨邁進(jìn)馬家的屋門時,我這才接管了少年的身體,放眼瞧去,馬家烏煙瘴氣,百平米的客廳擺了四張麻將桌,坐了十六只臭籃子,男女不等,賭的熱火朝天,臟話連篇,后方的真皮沙發(fā)上又坐了數(shù)人,衛(wèi)晨指了指其中一個短發(fā)男人,對我悄聲道:
“短頭發(fā)的是馬兵,旁邊的老頭是他爹馬貴元?!?/p>
客廳人多眼雜,竟無人察覺到衛(wèi)晨的出現(xiàn),少年躲在玄關(guān)處,側(cè)著身探出腦袋往屋里觀看,我瞧那馬兵三十來歲,中等身材,上身穿了件黑色的西服,脖子上戴了條金鏈子,酒糟鼻,尖臉,薄嘴唇,一臉的壞水,眼睛里充斥著淫邪。
他那個豬狗不如的爹滿頭白發(fā),胖,一臉磕磕絆絆的褶子皮,眼泡比蛋還大,把眼睛擠成了兩道縫,老東西就一小小村長,連官都算不上,臉上居然掛滿了官威,拉著張臉往那一坐,跟尿池子似的。
成為怨鬼后,我的附身時間提升到了15分鐘,但我哪怕一秒都不愿浪費,取出一張黃裱紙,銀剪刀在紙面上急速流轉(zhuǎn),從我手中竄出一條條活蛇,每條蛇都有碗口粗,漆黑的鱗片里怪肉亂涌,朝著客廳快速爬去。
我才把剪蛇練入門,所以我真的就只能剪出蛇來,但這些蛇就已經(jīng)足夠滅馬家滿門一百回了,活蛇在地板上急速游走,鎖定到各自的獵物,有個玩牌的婦女感到腳脖子一涼,低頭看去,嚇的尖叫起來,叫聲震的頭頂?shù)乃舳荚陬澏丁?/p>
“蛇!蛇!”
活蛇靈動地爬到她的臉盤子跟前,蛇頭吐著信子,向后微微一縮,突然閃電般擠進(jìn)了婦女嘴里,順著喉嚨連根鉆入!
有男的還去抓蛇尾巴,想幫她拽出來呢,哪里拽的動?客廳里雞飛狗跳,亂做一團(tuán),每個人都被分配好了各自的活蛇,除了馬家父子之外,所有人都和婦女一個下場——有人試圖咬緊牙關(guān)不讓蛇進(jìn)嘴,可蛇頭堅固如鐵,力大無窮,硬生生頂裂嘴唇,頂碎牙齒,逆著血往嘴里鉆。
一會功夫不到,地面上一條蛇都不剩下了,二十多號男女全部躺在了地上,痛苦地劇烈翻滾著,邊用手死命摳自個的嗓子眼,但摳出來的也只是污血,活蛇在這些人的腹腔盡情進(jìn)食著,啃咬著,盡管疼如活體解剖,但由于蛇尾卡住嗓子眼的緣故,豬狗們連叫都叫不出來,只能邊嘔著血翻滾,邊咯咯地嚎著。
我說滅門就滅門,小的也一樣不能放過,我又剪出幾條活蛇,讓它們挨個屋找尋,樓上樓下都不能錯過,馬家父子穩(wěn)穩(wěn)坐在沙發(fā)上,兩條大蛇死死纏繞著他們,胳膊骨都被纏的粉碎了,兩人豬叫的那叫個慘烈啊,臉上崩著鵪鶉蛋大的汗珠,五官皺成了發(fā)餿的抹布。
我注視著父子二人,正琢磨著該怎么完成這場華麗的處刑,就在這時,一團(tuán)紅影從前方一閃而過,穿透窗戶出去了,紅影是馬家的家神,之前我們遇到過,這人倒是雞賊,眼瞅著馬家被仇家找上門來,他逃的倒快。
可他若是能逃走,我的活人剪豈不白練了?
一根細(xì)紙線從我掌心竄出,像黑夜里的一線光,朝著紅影急速追去,不多時,從紙線的另一端傳來沉甸甸的拖力,紅影怎么走的,又被怎么拽了回來。
“大仙饒命啊大仙!”身穿紅壽衣的家神被紙線五花大綁著,滑到了我腳跟前,這人臉上抹著一層厚厚的油,豬拱起的嘴巴哆嗦的涂抹星子亂飛,嘴里發(fā)出屠宰場才能聽到的慘叫聲:
“我跟他們不是一伙的!他們害衛(wèi)家那小丫頭前,我還出手阻攔過呢?!?/p>
家神掙扎著爬起來,跪在我面前拼了命的磕頭,語無倫次地哀求道:“我招,我全部招,只要大仙能放過我,我把好東西全交出來!”
我沖他陰陰地笑著:“這種窮鄉(xiāng)僻壤,能有什么好東西?。俊?/p>
“有的,有的……”家神用力站起身,把我往客廳深處引,此時地面上的二十多號男女已全部慘死,每個人的內(nèi)臟都被蛇吃空了,蛇在里面排下卵,密密麻麻的小蛇咬破肉鉆了出來,爬的滿地都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