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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0章 到底還是越界了

掙扎之間,許長夏手上的玻璃杯滾落在地上,發(fā)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。

陳硯川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。

“啪?。。 痹S長夏找到機會,一只巴掌扇向他的臉。

她知道陳硯川是認錯了人,這一巴掌,她是想打醒他!

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,許長夏打出去的力道沒法太重,她也不知道陳硯川到底醒了沒有。

陳硯川鉗住她腰的力道松了些。

她察覺到他力道的松動,隨即掙脫開,一骨碌下了床,往后退開了幾步。

站到實地上的時候,許長夏只覺得自己的腿是軟的,差點兒沒站穩(wěn)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“怎么了?”身后,吳秘書剛好端著盆走了過來,見摔了一地的碎玻璃,隨即問道。

許長夏不知道該怎么說,也不敢再看陳硯川。

慌亂了幾秒,隨即朝吳秘書解釋道:“我剛給舅舅喂水,一不小心杯子沒拿穩(wěn),摔了。”

她頓了頓,又道:“我去拿掃把過來掃干凈!”

說完,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外面的冷風一陣陣的從走廊盡頭大開著的窗戶外吹了進來,許長夏倚著墻緩了有兩分鐘,慌亂的心才漸漸平靜了下來。

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。

陳硯川是江耀唯一的親舅舅,江耀亦是陳硯川唯一的親人,所以陳硯川肯定不會對她有除了對晚輩之外的其它特殊感情,一直以來,她也只是把他當成是長輩去看待。

這事兒,不怪陳硯川,最近他情緒不穩(wěn)定,肯定是醉酒之下把她當成了沈妙青。

而且他喝得酩酊大醉,明天醒過來的時候,肯定不會記得剛才發(fā)生過的事情。

她拿了掃把過來,又在門外躊躇了會兒,才推門走了進去。

進去時,她大著膽子,視線越過吳秘書的肩,看向了床上的陳硯川。

“喝了頭痛藥,又昏睡過去了?!眳敲貢犚娝M來的動靜,回頭朝她輕聲解釋道。

許長夏這才暗暗松了口氣。

“我先送你回去,回頭再過來照顧他?!眳敲貢骊惓幋ㄉw好了被子,想了想,回頭朝許長夏道。

這兒離許家不遠,開車過去十幾分鐘,應該不耽誤什么。

“行?!痹S長夏點了點頭。

聽著樓下汽車發(fā)動的聲音,床上的陳硯川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。

他聽著車子遠去的聲音,吃力地從床上坐起,隔著車窗,看向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車尾燈,眼底盛滿了懊惱。

他到底還是越界了。

原本他是想將她推得越遠越好,一直以來,他自認為自己把持得足夠好了,然而今晚,陰差陽錯之下,還是對她有了不該有的行為。

許長夏應該是怕他了。

但,怕他也好,她離他越遠,越能讓他清晰地認知到自己和她之間那道不可跨越的鴻溝。

他只能是她的長輩,這一點絕不可能改變。

……

路上,許長夏下意識捏了幾下自己剛才被陳硯川弄疼的手腕。

外面路燈的光照進來,許長夏看見自己手腕似乎是青紫了一小塊,足以可見剛才陳硯川掐住她的力道到底有多大。

她此刻心里很亂,打開了車窗,任憑胡亂的冷風吹向自己的腦子。

快到許家時,許長夏斟酌再三,朝吳秘書開口道:“吳叔叔,我家里晚上事兒多,少不了人,下周開始,我還是回自己家做功課吧。”

她必須要跟陳硯川拉開適當?shù)木嚯x了,無論陳硯川明天酒醒之后是否能記起剛才發(fā)生的事情,但她是記得的。

哪怕是誤會,她也不能再去陳硯川局里了。

吳秘書以為許長夏是覺得陳硯川太忙,無暇顧及到她,隨即笑著回道:“沒事兒的,我接你去局里,也只不過是因為局里安全,你待在那兒,阿耀跟陳局都會更放心些。”

“真的不用了。”許長夏狠下心回絕道:“而且再過一周就要一??荚嚵?,我不想在路上耽誤這么多時間。”

吳秘書一時沒作聲。

確實,這多余的一趟,要浪費掉許長夏半個多小時的時間,現(xiàn)在到底還是要以她的學業(yè)為˙重。

他想了會兒,道:“行,那我明天去跟陳局說一聲,看他能否同意?!?/p>

許長夏回到家,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樓上洗澡,連許芳菲叫她她都沒聽見,一個人飛快地上了樓。

洗完澡,她心里才平靜了些。

江耀離開之前和她說好了,每周五晚上九十點鐘的樣子,會去陸地指揮部給她打個電話報平安。

許長夏一邊拿出語文課本背起了書,一邊等著江耀的電話過來。

九點十幾分的時候,江耀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。

許長夏隨即跑下樓,去書房接他的電話。

拿起電話時,聽到對面?zhèn)鱽淼氖煜さ牧钊诵陌驳囊宦暋拔??”,許長夏心里才徹底安定了下來。

“喂,是我。”許長夏頓了兩秒,才朝對面回道。

江耀第一時間便察覺出,許長夏的情緒有些不太對,頓了頓,低聲問道:“怎么了?家里出什么事兒了?”

“沒有。什么事兒都沒有?!痹S長夏立刻矢口否認:“就是有點兒累了,下周四要一模考試,落下的功課我還沒來得及補上?!?/p>

江耀禁不住啞然失笑:“不用太緊張,一模不行,還有二模。我相信你的實力,一次考試成績并不能代表什么?!?/p>

許長夏沒吭聲,好半天才反問道:“你那里一切都還順利嗎?俞政委有沒有為難你?”

“這個月月底,會有新的政委同志來頂替俞政委的位置,這你不用擔心?!苯S即安撫道:“等你過來的時候,俞政委應該已經(jīng)不在島上了?!?/p>

江耀的腿腳不便,加上俞政委的級別高于江耀,所以許長夏一直擔心,以俞政委的人品會不會對江耀公報私仇。

但既然他能給自己打這通電話,證明應該是沒有什么大問題的。

“你……”江耀說到一半,斟酌了下,問道:“老秦在家嗎?你讓他過來接下電話?!?/p>

許長夏回頭看了眼,秦良生正坐在外面喝茶。

“他在喝茶,我讓他過來?!痹S長夏隨即朝秦良生招了招手。

“夏夏,你飯吃了嗎?”秦良生過來的同時,許芳菲也走到書房門口朝許長夏問了聲:“你今天回來得早,怕是飯還沒吃吧?媽給你煮了一碗面?!?/p>

許芳菲這么一問,許長夏才意識到自己肚子確實有些餓了。

她晚上就在蘇玉蘭家里吃了點兒水果和糕點。

“來吧,晚了面都坨了,是你最愛吃的雪菜肉絲面,這次新腌出來的雪菜和辣椒帶一點兒酸味,是你愛吃的。”

許長夏見秦良生和江耀有話說的樣子,猶豫了下,還是先出去吃了兩口。

書房里,秦良生和江耀說了兩句,道:“家里挺好的,你放心吧,夏夏這幾天晚上都會去你小舅局里,他叫吳秘書接送,陸風都會跟著,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?!?/p>

“知道了?!彪娫捘穷^,江耀頓了頓,低聲回道:“快要一??荚嚵耍榫w上也許有些緊張,不太穩(wěn)定,你們多關心她一些?!?/p>

“我知道,每天晚上等她回來了我才睡下?!鼻亓忌α诵Γ溃骸斑@你放心。”

江耀那邊掛了電話,心里還是有些隱約的不安。

剛才他在電話里聽到,這都快九點半了,許長夏還沒吃飯。

許長夏對于吃飯,是比誰都積極的,連飯都忘了吃,一定是因為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回到島上,他忽然聽到廣播里通知臨時有加練,隨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下趕到操場集合處。

三個團的所有士兵都已經(jīng)集合完畢,江耀作為一團團長,是最后趕到的。

他拄著拐杖走到集合處時,旅長和俞政委正一臉嚴肅地站在一團集合處。

看到江耀姍姍來遲,俞政委隨即發(fā)難道:“你看看幾點了!”

“對不起,我的錯?!苯珱]有做任何辯解,也沒頂撞。

“一句對不起就有用了嗎?”俞政委嚴厲呵斥道:“這要是在戰(zhàn)場上,一分鐘的延誤你知道會有多嚴重的后果?!”

一旁沈煜隨即出列道:“報告!我們團長腿腳不便,臨時集合對他目前來說確實有難度?!?/p>

“那隔壁二團還有手臂打著繃帶的!怎么沒遲到呢?更何況他是團長!還有你,誰允許你出列說話了?你們一團簡直是上行下效!沒有任何紀律性可言!”俞政卓沉聲喝道。

江耀隨即朝沈煜緊皺著眉頭道:“你回去!”

俞政委就愁找不到他和沈煜的差錯,這個時候,除了服從他的懲罰,沒有第二種可行性。

但凡他和沈煜兩人再頂撞他一句,恐怕整個團的士兵都要跟著他們倆遭殃。

“我看你是仗著自己剛立過一等功,用這條斷腿來故意顯擺,簡直目中無人!”俞政委緩步走到江耀面前,冷冷道。

“俞政委,我沒有,您誤會了。”江耀深吸了口氣,調(diào)整好呼吸,平靜地回道。

“江耀同志應該是沒有這樣的想法的,政委你言重了?!币慌缘睦盥瞄L斟酌了下,替江耀辯解道。

雖然江耀遲到了一分鐘是有錯,但確實也是因為拄著拐杖行動不便。

更何況江耀腿上還打著石膏。

“部隊雖然注重紀律性,但也得有人情味嘛!”李旅長微微笑著打了個圓場。

“旅長同志,我并不贊同您這話。”俞政委卻毫不留情地懟了回來。

他和李旅長是同級,為全旅人員的首長,并且,作為政委,他的工作就是進行對干部的教育和管理,旅長管的是訓練和作戰(zhàn),對于江耀的遲到,他才更有話語權!

雖然,對于重大決策他是被剝奪了決策權,但手底下的兵,他還是有這個權利來管教的!

“而且,你的腿差不多也到了拆石膏的時候了,證明你的腿傷并不嚴重了,你卻還拿這個借口來搪塞!假如你手底下的兵也紛紛效仿你,這部隊還能不能管理得好!軍隊一團散沙軍心渙散,這仗還要不要打了!”

俞政委這么大一頂帽子扣在江耀的頭上,李旅長一時也不敢說什么了。

正猶豫間,江耀忽然淡淡開口道:“我接受懲罰?!?/p>

俞政委知道,江耀遲到一分鐘這事兒可大可小,但要是往大了說,罰得太過,李旅長也可以向上面告他一狀。

但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江耀的錯誤,絕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他。

即便旁人說他公報私仇,他也無所謂,再過兩三周他會被調(diào)離小島,但是俞湘南坐牢這事兒,這口氣他咽不下去!

“本來我想給你一次警告處分?!庇嵴粗溃骸暗驗槟闶堑谝淮芜t到,就算了?!?/p>

“待會兒的環(huán)島負重拉練你不用參加了,你的腿也不方便進行拉練,你回去寫一萬字的檢討,兩天內(nèi)交給我!另外,再做十組單腿俯臥撐!二團受傷的那個營長,還有受傷的幾個士兵也不適合參加拉練,會留下來監(jiān)督你!”

“俞政委,這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?”李旅長聽著,忍不住反駁道:“江耀手臂上的傷才痊愈,他的右腿也有輕傷,怎么做單腿俯臥撐?”

更何況是十組!

一般的士兵單腿俯臥撐能做下來五組都不簡單了,更何況江耀還是個傷員!

而且江耀可是一團團長,俞政委當著這三個團幾千名的士兵的面前羞辱江耀,實在是有點兒過分了!

“那不然就做警告處分?!庇嵴盥瞄L道:“李旅長您看是我上報還是您自己親自上報。再說了,教育部隊干部是我政委的分內(nèi)責任,您覺得我哪兒做得不對?”

“要不然就這樣,一團的所有士兵每人負重增加十五公斤,讓他們知道不服從組織紀律的后果!這事兒就這么算了!”

李旅長聽俞政委說著,緊皺著眉頭沒吭聲。

他雖然知道俞政委是公報私仇,但江耀一個人遲到一分鐘,當然沒有必要讓整個團兩千多人跟著受罰。

如果是這樣,那江耀接下去很有可能會管不好這個團,更何況島上的三個團都是臨時合并團,不服江耀的大有人在。

他們是為了接下去隨時都有可能爆發(fā)的戰(zhàn)爭做訓練,如果這個時候出什么岔子,那就很難辦了。

“可以,我接受單獨懲罰?!币黄澎o間,江耀見沈煜又要站出來替自己說話,隨即開口道。

“行,那你就在這操場上,做完十組俯臥撐再回去寫檢討?!庇嵴麚P著眉頭道。

島上在下著雨,而且還下得不小。

江耀二話不說,直接脫了上衣,轉(zhuǎn)身走到一旁空地處,丟掉了拐杖開始做單腿俯臥撐。

他不是俞政委,做錯便是做錯,為了部隊,為了國家,為了紀律,他沒有怨言。

偌大的操場上,幾千名士兵,悄然無聲,看著江耀做俯臥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