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束光照亮昏暗樓梯間,照在褚尋即將昏迷的身影上,也映出她背后滿臉譏諷意圖行兇的男同事。
“你是誰,想干什么?”
男同事被亮光晃了下眼睛,等他看清身穿安保制服的人,暗道不好,拔腿往樓上跑。
安保人員迅速掏出對講機:“報告隊長,有人闖入六號樓梯間對員工行兇,有個女員工被迷暈了!”
收到消息的安保隊長當即帶隊封鎖各個樓梯口,通知監(jiān)控室,在短短三分鐘內(nèi)抓到逃跑的男同事。
與此同時,警察來了,同時來的還有救護車。
褚尋被送上車,醫(yī)生做簡單檢查后得知她吸入大量特殊藥物,立馬給她戴上呼吸機,順便吩咐護士,“去聯(lián)系病人家屬?!?/p>
“我問過了,安保已經(jīng)通知她的朋友,等我們回到醫(yī)院,朋友應(yīng)該也到了?!?/p>
醫(yī)生點頭示意明白,開始進行搶救。
警車開道,一路暢通無阻抵達醫(yī)院,進入手術(shù)室,收到消息的秦言言匆忙趕到,難掩震驚地盯著那盞亮起的燈。
看見護士從里面出來,連忙抓住人問:“小尋手機在哪?你們通知她男朋友了嗎?”
護士原本就是來找秦言言說明情況的,“手機在護士站,你可以去拿。至于男朋友...打急救電話的安保隊長沒說病人有男朋友?!?/p>
什么?
秦言言愣住。
沒男朋友?
那她前幾天見到的俊逸男人是誰?
秦言言不相信,撇開護士,她跑到護士站拿走褚尋手機,可面對鎖上的屏幕,試了幾個密碼都沒解開。
沒辦法,她只好回到手術(shù)室前,焦心地等待著。
幸好搶救及時。
褚尋性命并無大礙,只是腦神經(jīng)受到輕微損傷,需要靜養(yǎng)一段日子。
在術(shù)后監(jiān)控室待了半小時,確認無其他問題,轉(zhuǎn)移普通病房。
秦言言詢問醫(yī)生注意事項,坐在床邊,看向褚尋白如金紙的面龐,深深嘆口氣:“長得太漂亮也是錯,小尋,你要是丑一點,就不會遇到這些事了?!?/p>
麻醉藥效剛過,意識昏沉間,褚尋聽到女人的喃喃自語,嗡嗡嗡的,吵得頭很疼。
她聽清說話的人是秦言言,也聽見她說的那句話,她想反駁不是這樣,但虛弱和無力感充斥全身,讓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。
迷迷糊糊睡過去,她仿佛回到剛被養(yǎng)父母從福利院領(lǐng)走那年,懷里抱著院長阿姨給她縫制的兔子,溫柔摸著她腦袋,叮囑她去到新家要乖,要聽爸爸媽媽的話。
她用力點頭答應(yīng),心里雀躍地想,她有家了,她終于又有家了。
可她去到養(yǎng)父母家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們領(lǐng)養(yǎng)她是有目的的,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,他們鄙夷她、嫉妒她...甚至,覬覦她。
當養(yǎng)父趁她洗澡擰開門把手時,她的尖叫和求救成了男人的興奮劑,他趴在弱小的自己身上,嘴里夸贊她的容貌、身材,兩只惡心油膩的手撕扯她的衣服——直到養(yǎng)母撞見這一切。
養(yǎng)母很憤怒。
她罵她是手段骯臟,下賤,勾引人的騷狐貍。
她還想用菜刀刮爛她的臉。
瞧瞧他們做的事,聽聽這些字眼。
每一個砸在她身上都那么諷刺,令她崩潰,陷入自我厭棄的自卑里。
曾經(jīng),她也恨自己這張過分招搖的臉。
褚尋攥緊手指,用力睜開眼。
“小尋,你醒了!”
秦言言驚喜出聲,握住她的手,問:“頭還疼嗎?”
褚尋沉默,她只是人醒,腦子還沒醒,還沉浸童年噩夢里。
以為她出問題,秦言言按鈴叫來醫(yī)生,又是一通檢查,醫(yī)生卻說她恢復狀態(tài)挺好,不說話大概是沒緩過勁。
“沒事就好,”秦言言擔憂道:“小尋,你嚇死我了?,F(xiàn)在已經(jīng)十點多了,你餓不餓?吃點什么?”
她見褚尋沒反應(yīng),接著說:“對了,你睡覺那會,有個備注柳經(jīng)理的人打來電話,我?guī)湍憬恿??!?/p>
褚尋靠坐床頭,眼睫低垂,嗓音低低的,摻著干澀的沙?。骸爸x謝,我手機呢?”
“在這。”秦言言遞過去。
解鎖屏幕,微信消息叮叮叮不斷彈出,昨晚男同事闖進樓梯間行兇的事沒瞞住,整個設(shè)計部都知道了。
而男同事此刻還關(guān)在警局,證據(jù)確鑿,只要褚尋起訴,他逃不過法律審判。
集團群里全在討論,格外熱鬧,但很快上面就出通知加強安保巡邏班次,要求員工進出必須佩戴鑲嵌芯片的新工牌,劃分新的上下班時間,各部門嚴格執(zhí)行新規(guī)。
柳銘藝打電話給她,是想問她怎么樣了。
褚尋閉了閉眼,退出群,回復消息。
屏幕一閃,視頻通話傳入。
點擊接通,柳銘藝略顯焦急和擔心的臉出現(xiàn)在屏幕里,她觀察褚尋臉色片刻,才嘆息道:“那人已經(jīng)被集團開除了,上面意思是,讓你有需要可以向法務(wù)部申請援助?!?/p>
褚尋說:“誰下的令?”
“...謝總。今早集團以這件事為由開會,他當眾宣布的?!绷懰嚸虼剑q猶豫豫的:“開完會,他帶著齊小姐...出差了?!?/p>
褚尋捏著手機的骨節(jié)發(fā)白。
空氣中一片靜寂。
她沒注意,旁邊的秦言言聽到“謝總”二字,眼睛不經(jīng)意亮了亮,小心湊近。
褚尋不懂自己在等什么,勾了勾嘴角,笑容盈滿自嘲。
看到群里爆炸的聊天記錄,以及柳銘藝的話,她就明白,謝衍知道她出事了。
可她醒來,身邊只有秦言言。
至于關(guān)心,更是一句沒有。
褚尋知道她有些矯情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既要了謝衍的錢就別奢望得到他的人。
可她依舊想試試,想趁此機會試探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,結(jié)果預料之中——他知道,他無所謂,他真的把她當成集團里的普通員工,跟其他人,毫無區(qū)別。
她從不是他的特殊和例外。
按住發(fā)顫的右手,傷沒養(yǎng)好,加上頻繁使用,腕骨從她醒來一直刺痛著。
柳銘藝見她眼眶泛紅,嘆著氣,讓她好好養(yǎng)病,別想太多。
電話掛斷,秦言言打量褚尋難過的神情,不停思考那位柳經(jīng)理說的齊小姐又是誰,和謝總什么關(guān)系。
她干脆問:“小尋,你男朋友出軌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