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蹇明送完花,坐在床邊溫聲問游朝恢復得怎么樣,什么時候能出院。
游朝一一答了。
南蹇明夠親熱,游朝也是。
但南珠的眉頭卻輕輕的皺了起來,莫名感覺有點說不出的別扭。
南蹇明讓南珠出去接點熱水。
在她關門走后,閑散坐著的姿勢變了,翹腳手指交疊放在膝蓋,眉眼依舊含笑,卻沒了親切,高高在上到極點,“東部的地給我分點。”
游朝靠坐床頭,笑得溫柔,“多少?”
“全部?!?/p>
游朝輕點頭,笑說:“憑什么?”
“憑你從前那些不堪入目的前塵往事,我隨便抬手,就會有人蜂擁而至,翻個底朝天,讓你死在牢里。”
病房里瞬間一靜。
南蹇明說:“你手里有一分錢,是干凈的嗎?”
游朝起家兇狠到了極點,也無所顧忌到了極點。
這么多年了,隨便查查,一扎A4紙都印刷不完。
尤其是這次從深海又帶回了一大筆的錢。
從前游朝的這些事沒人去查,是因為利益糾纏,都和他綁在了一起。
可現(xiàn)在游朝上頭的人都被南蹇明抓住了把柄,不想也必須改換門廳,為南蹇明所用。
只是一個月。
游朝手里從前因為利益和他綁在一起的人,已經(jīng)不是他的人了,是南蹇明的。
南蹇明說讓人開始查滿是把柄的游朝,分分鐘就能開始。
而且……
游朝有的太多太多了。
從前敬畏的人有多少,眼饞的就有多少。
只要他一聲令下。
無數(shù)人將會蜂擁而至,來把游朝的萬貫家財拆分入腹。
他現(xiàn)在勢力的龐大,耳線遍布的游朝一清二楚。
就算拋去這些不提。
南蹇明眼底閃過暗色,他手里還有南珠,這個游朝的軟肋。
南蹇明翹起的腳放下,俯身貼近游朝低語:“抓緊時間給我,否則……”
他盯著游朝的側(cè)臉,眼底盈滿了陰毒,“你知道的?!?/p>
游朝偏臉,唇角的笑健在,他溫柔道:“好的?!?/p>
南蹇明挑眉笑,“這么爽快,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?!?/p>
倆人斗了這么多年,對彼此的性子都門清。
游朝聳肩,“人都是你的了,我除了配合,能打什么鬼主意。”
南蹇明輕笑一聲,“大年初四吧,把合同給我?!?/p>
游朝點頭:“可以?!?/p>
南蹇明起身要走。
聽見游朝悠悠吐話,“你了解京市上流圈的階級嗎?”
南蹇明頓足回眸,驀地一笑,“你覺得呢?”
京市上流圈的階層,只有一個特性。
分明。
生在上流圈的人,他們骨子里的傲慢是自帶的。
家族和世族,他們會高看一眼,哪怕駱駝已經(jīng)瘦死。
但半路出身的外來戶,得不到真心的敬畏。
在南蹇明的心里,不管游朝之前混的有多么如日中天。
身無背景就這么從陰暗深處爬起來的游朝,永遠是外來戶,上不得臺面。
擁有的越多,因為他形單影只一個人,沒有家族和世族做背景,更沒來得及洗白。
一旦勢弱,撲上來吞他血肉的會更多。
現(xiàn)在形勢的逆轉(zhuǎn)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南蹇明走了。
游朝看向窗外喃喃:“京市上流圈子的人和你有利益糾纏時可做芻狗,任意鞭打。無時,你踩他何為,他便會碎你幾度。”
游朝唇角勾起嗜血的冷笑,“蠢貨。”
南珠拎水回來的時候,南蹇明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病房里只剩下游朝,穿著病號服,長身而立站在窗邊。
瘦了很多,但因為肩寬個高,依舊挺拔。
南珠笑彎了眼,手背后悄聲走近,戳了下他的肩膀。
游朝回眸,眼神深邃,嘴邊噙了根煙,猩紅的煙頭伴隨著他漆黑的眼睛,莫名的,給南珠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感覺。
南珠卻一點也不怕,“你不能抽煙。”
南珠知道游朝抽煙,也見過不少次。
應酬的時候?qū)γ孢f,他會接了點燃。
在陳韶笙出事的醫(yī)院外面,在殺了胡老八那天,他都抽了。
抽的次數(shù)不算少,但認真算算也不算多。
最起碼和南珠生活在一起的時候,基本沒抽過。
南珠不知道他好端端的為什么抽起了煙。
踮腳把他嘴邊的煙抽掉丟了,拉他回去吃飯。
這晚南珠沒走。
因為游朝攬著她說困,就一直抱著她在睡。
南珠有點不舒服,想掙扎,但生病的游朝力氣依舊很大,沒掙扎開,忍了不舒服,將就著睡。
游朝的住院在繼續(xù)。
南珠也一直陪著。
從之前的三餐來,晚上歸。
變成三餐走,晚上留。
游朝偶爾什么都不做,只是摟著她看紀錄片,在她打哈欠時,關投影儀摟著南珠睡覺。
大多時候是鎖了病房門。
拉上床邊的簾幕遮住病房門上半扇玻璃,褪去她的衣衫,一寸寸的吻她。
呼吸泛涼,吻也泛涼的和她十指緊扣。
看著她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開滿了紅梅。
而南珠則快快樂樂的,往返家和醫(yī)院。
在游朝住院十天后,讓劉媽送飯,連三餐都不回家了,長待病房。
劉媽問起的時候,忘了之前說的喜歡看紀錄片了,理直氣壯說:“因為現(xiàn)在開始放的是我喜歡看的電影,著迷著呢,沒時間。”
南珠為了讓游朝不工作,好好養(yǎng)病,給他下了滿滿一網(wǎng)盤的紀錄片,但連百分之一都沒看到。
因為南珠的無聊,變成了她喜歡看的電影。
游朝不工作不碰手機,一直陪著她。
南珠說的理直氣壯,一點都不打磕絆。
但在劉媽若有若無的揶揄眼神里,還是紅了臉。
就算紅了臉,卻依舊是拎著自己的皮箱,搬進了游朝的病房。
把自己的牙刷用具和他擺在一起,大堆瓶瓶罐罐堆滿了游朝的病房床頭。
洗手間里掛上自己粉色的浴巾,病房衣柜里塞滿了她的皮草和毛衣,就連門口都擺了好幾雙高跟鞋和皮靴。
這晚南珠打開窗戶透氣的時候眼睛亮了,“下雪了?!?/p>
京市的冬天很冷,和北方動輒零下二十多度沒法比。
溫度卻也連著好多天纏綿在零下十幾度。
就算是這么冷了,也一直沒下雪。
眼看沒幾天就要過年了,卻沒承想竟然下雪了。
南珠驚喜的眼睛閃閃發(fā)光:“下雪了,下雪了?!?/p>
游朝靠在床頭看了眼南珠閃閃發(fā)光的眼睛。
視線定格在外面飄下來的大片雪花,“出去逛逛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