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微微俯身,居高臨下地睨著蘇九,兩人鼻尖的距離,僅有一個拇指寬度那么短。
離得太近,蘇九甚至還能聞到,從男人身上傳來的香味。
除了男人獨(dú)特的清香,蘇九還聞到了一股別的味道。
一股皂莢的香味。
這不是顧硯書一貫沐浴時,使用的味道。
所以,顧硯書昨晚沒回府?
他甚至,還在外面沐浴了?
而他昨天和桑卓公主去的地方,是豫林園。
這個地方,蘇九也與顧硯書一起去過,甚至兩人還……
想到什么,蘇九眼眸微垂,低垂的眼角飛快閃過一抹受傷。
顧硯書是喜歡上那桑卓公主了?
畢竟,他一直不喜歡和女人接觸,但是昨天,他不光陪桑卓去看荷花。
甚至,他還主動和桑卓走得那么近,同坐一輛馬車。
蘇九低著頭沒有說話,顧硯書卻以為,蘇九是不愿意回答他這個問題。
他眸色暗了幾分,空閑的大手,猛地往蘇九腰間拽去,“蘇九!”
顧硯書低吼一聲,他將蘇九往自己懷里拽來,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一起。
“我再問你一遍,你選誰?”
“在你心里我與簡石,究竟誰更重要?”
男人氣息不穩(wěn),低沉到近乎嘶吼的嗓音里,除了質(zhì)問還夾雜著幾分侵略和占有的意味。
因此即便不抬頭看顧硯書,蘇九也知道,此時男人是什么表情。
她垂了垂眼眸,臉上帶著疏離的神色,“世子,奴婢聽不懂你在說什么?!?/p>
“你懂!”
“蘇九,你知道我在說什么?!?/p>
顧硯書咬牙切齒,清冷的聲音也染上濃濃的盛怒和妒意。
如果說,剛剛男人還刻意掩飾了自己內(nèi)心的想法。
那么現(xiàn)在,他幾乎全部袒露,毫不顧忌地將自己的情緒,一一展露在蘇九面前。
蘇九不抬頭看他,他更是伸手,一把將蘇九的下巴掐起,越發(fā)逼近她,一字一句道。
“蘇九,本世子命令你回答我這個問題!”
“在你心里,到底誰更重要?”
是簡石?
還是他?
又或者,在她心里,從始至終就沒有他的位置。
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,就是簡石?
也只有簡石?
顧硯書雙眸赤紅,他緊緊盯著蘇九,想要一個答案的瘋癲模樣,看得蘇九眸光微閃。
蘇九從來沒有見過顧硯書這副模樣。
她一下愣住。
下一秒,顧硯書眼里閃過一抹狠厲,他雙手捧著蘇九的后腦,一個吻蠻橫又強(qiáng)勢地襲上她的唇。
哦不,這個甚至不能稱之為吻。
因?yàn)槟腥艘u上她的唇后,除了強(qiáng)勁又兇狠的碾壓外,便再沒有別的動作。
蘇九只覺得唇瓣火辣辣的疼。
“唔……顧硯書,你放開我!”
蘇九費(fèi)力掙扎,卻無論如何也推不開身上的男人,無奈,她只好張口咬上顧硯書的唇瓣。
她咬破顧硯書的唇瓣,血腥味在兩人口中彌漫。
但無論她如何咬,血腥味如何濃烈,顧硯書也沒有絲毫松口的意思。
甚至他仿佛察覺到蘇九想逃離的意味后,還吻得越來越狠。
他禁錮著蘇九腰間的力道,也越來越大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,蘇九總有一種,她隨時都會在顧硯書懷里暈厥的錯覺。
但好在,在最后的關(guān)鍵時刻,顧硯書放開了她。
“呼~呼~”男人松開她,蘇九便立馬朝后退去,捂著胸口不停地喘氣。
而她對面,顧硯書沒有絲毫不適。
他抬手,擦了擦唇角流出的血跡,血跡暈上他的唇,他甚至還伸出舌尖,輕輕舔了一口。
見他這樣,蘇九整個人都僵在原地。
顧硯書……
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?
他可是傳聞中的端方君子啊。
察覺蘇九的視線,顧硯書咧著唇輕笑,落在蘇九身上的目光,卻寒氣十足。
“蘇九,我給你十秒鐘時間,如果你還不解釋,那我們就繼續(xù)剛剛的事情!”
“這一次,我們可以不用停下來了?!?/p>
“解釋?解釋什么?”蘇九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顧硯書沒解釋,只定定看著蘇九,“十!”
“九!”
“八!”
蘇九想起來了,顧硯書是讓她解釋,為什么她的玉牌,會在簡石手里。
她咬了咬唇,看著顧硯書臉上掛著的冷戾笑意,大腦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。
她能告訴顧硯書,那塊玉牌是她曾經(jīng)為簡石葬父時,典當(dāng)出去的嗎?
顧硯書會不會更生氣?
還有,顧硯書要是知道她曾經(jīng)與簡石有過約定,簡石就是她曾經(jīng)說的那名相好……
顧硯書會不會一氣之下,直接將她的玉牌給毀了呢?
“二!”
“一!”
顧硯書輕輕吐出最后一個數(shù)字,他歪了歪頭,語氣森冷、沒有半分溫度,“蘇九,你想好怎么解釋了嗎?”
“還是說,你也很喜歡剛剛那個吻?想再來一次?”男人抬腳,緩緩朝蘇九的方向走去。
蘇九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,“……世子,奴婢不喜歡?!?/p>
見顧硯書邁著腳朝她走來,她忙大喊了一聲,“這玉牌是簡石偷去的?!?/p>
她眨了眨眼,故作鎮(zhèn)定地迎上顧硯書的目光,一字一句道。
“我與簡石曾在一個村子里長大,當(dāng)年他父親去世,他沒錢安葬,所以他偷了我這塊玉牌去換錢,為他父親安葬……”
無論是昨天還是今天,蘇九都能感覺到,顧硯書很生氣。
而男人生氣的原因,就是因?yàn)楹喪?/p>
也許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,所以顧硯書不愿她身邊出現(xiàn)別的男人,更不愿她和簡石私會、私奔……雖然她并沒有。
但顧硯書誤會了這件事,甚至還氣到將那玉牌掰成了兩半。
所以,蘇九絕不能讓顧硯書知道,她與簡石的這段過往。
當(dāng)然,如果是以前,蘇九一定不會刻意隱瞞,反而還會將事實(shí)一一說給顧硯書聽。
畢竟,正如簡石說的那樣。
她還是想離開侯府,她想離開顧硯書……
但現(xiàn)在,還不行。
蘇九擔(dān)心顧硯書知道事實(shí)后,會把她本就斷成兩塊的玉牌,毀得更嚴(yán)重。
蘇九‘解釋’完,便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顧硯書。
“所以世子,你能把那枚玉牌還給奴婢嗎?”
“那是我父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?!?/p>
“他們曾經(jīng)交代我,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它弄丟、弄壞……”
弄壞……
顧硯書已經(jīng)將它弄壞了。
蘇九頓了頓,唯恐自己說的這句話會惹顧硯書生氣,那玉牌會出什么差錯……
她大著膽子,緩緩朝男人走去。
“世子,昨天是您誤會我和簡石的關(guān)系了。”
“您把玉牌還給奴婢,別生氣了好嗎?”
蘇九刻意掐低嗓音,聲音嬌柔似水,見顧硯書唇角還有血跡滲出。
她更是踮起腳尖,用袖口將男人唇角的血跡,輕輕拭去。
想到曾經(jīng)在青樓里,那些女子哄男人時說的話,蘇九小心翼翼往男人懷里靠去,繼續(xù)嬌聲道。
“您要是生氣了,奴婢會很傷心的。而且看到你受傷,奴婢的心就跟被刀子剜了一刀似的,難受得緊……”
“是嗎?”顧硯書伸手,將靠在自己懷里的蘇九,一把拉了出來。
蘇九水霧氤氳的眼睛,直直迎上顧硯書的眸色。
“是……”她點(diǎn)點(diǎn)頭,還想說她很難過,顧硯書的聲音,便幽幽響起。
“可是蘇九,你是不是忘了,我唇上的傷,就是你咬的?”
“你如果真這么心疼,剛剛又怎么會咬得這么狠?”
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