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那只黑貓的時候,我們小店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。
女人左顧右盼,隨后問:“請問,誰是活神仙?”
嘴上這么問,可她的目光已經(jīng)鎖定在了我身上。
我指了指柜臺前的椅子說:“坐下說吧。”
女人抱著黑貓過來,黑貓象征性地又掙扎了兩下,等女人坐下之后,黑貓似乎也絕望了,便不再動彈。
我指了指女人懷里的黑貓問:“你知道它是什么吧?”
女人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說:“知道,它可能是一只貓妖?!?/p>
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女人,她則是有些心疼地?fù)崦鴳牙锏拇蠛谪?,摸了幾下之后,她抬起頭,一臉真摯地看著我說:“能救救它嗎?”
我則是把收款碼往前推了推說:“十萬塊,你有沒有!”
女人愣了一下,隨后搖頭說:“我沒有!”
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了絕望。
此時大黑貓用爪子輕輕推了推女人的手,仿若是在催促女人走,同時還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了我一眼。
我將收款碼拿回來繼續(xù)對女人說:“沒有十萬塊,那你有多少?”
女人這才說:“我全部家當(dāng),一共三萬三千塊?!?/p>
我說:“那把你的三萬三千塊都給我,這件事兒我吃點(diǎn)虧,就給你處理了?!?/p>
女人立刻露出了一絲希望:“當(dāng)真?”
我說:“當(dāng)真!”
女人毫不猶豫拿出手機(jī),問我卡號。
我把卡號給她,她便快速給我轉(zhuǎn)了過來。
收到錢,我就對著女人問:“名字?。俊?/p>
女人立刻說:“它叫烏闌,烏是黑的意思,闌來自一句詞,月露誰教桂葉香……”
我接話:“玉闌干外清江曲!”
女人點(diǎn)頭。
我則是有些無奈地說:“我問的是你的名字,不是它的名字。”
女人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“我叫陳笑?!?/p>
此時催命就在旁邊問:“那只黑貓的名字是你起的?”
陳笑搖頭說:“不是,是它自己起的?!?/p>
催命有些意外:“這貓懂詩詞?”
陳笑點(diǎn)頭。
我這邊指了指柜臺說:“把這貓放在柜臺上,講講你和它是怎么認(rèn)識的,還有它是因何受傷的?!?/p>
陳笑照做,同時對著黑貓說:“烏闌老師,你別怕,他們會救你的。”
黑貓烏闌則是有些絕望地看向我,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。
我慢慢伸手去摸黑貓的脖子、脊椎、肚子,再用氣息探查它的內(nèi)息。
見我開始檢查,陳笑便說:“我?guī)ミ^寵物醫(yī)院了,但是醫(yī)院查不出什么來,就說輸液啥的,烏闌說那些醫(yī)生用的藥救不了它,反而會讓它提前死?!?/p>
“后來我就在網(wǎng)上搜,什么人能給妖精治病,雖然沒有搜到治病的,卻是搜到一個專門處理靈異事情的小店,我打聽了好幾天,這才找到你這小店?!?/p>
我道:“講你的事兒,這貓妖的情況,我會查清楚的?!?/p>
陳笑這才說:“它是怎么受傷的,我并不知道,我發(fā)現(xiàn)它的時候,它在垃圾堆里,已經(jīng)奄奄一息了?!?/p>
說到這里的時候,陳笑停了一會兒才繼續(xù)說:“我和烏闌第一次相見,是在我七歲的那一年,我家是收廢品的,院子里收來的東西堆積如山,我沒事了,愛從垃圾堆里找一些玩具來玩,我父母比較忙,管我少,我基本屬于放養(yǎng)?!?/p>
“雖然我們家里的條件不算差,可我每天都臟兮兮的,這也怪不著我爸媽,因?yàn)樗麄儼盐沂帐暗酶筛蓛魞舻模矣謺U品堆里爬來爬去,最后又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?!?/p>
“七歲那年,我在廢品堆里翻找玩具的時候,就在一個角落里發(fā)現(xiàn)了烏闌,它當(dāng)時蹲在地上,正用爪子翻著一本書看,它看得格外的認(rèn)真,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可愛,我一下就被它給吸引了,我很想養(yǎng)它做家貓。”
“就在我小心翼翼爬過去要抓它的時候,它發(fā)現(xiàn)了我,見我是一個小孩子,它并沒有立刻逃走,而是用爪子合上書,然后用嘴叼著那本書順著垃圾堆跳到了垃圾堆的最高處。”
“它趴在上面繼續(xù)看書。”
“我那會兒還小,根本爬不上去,試了幾次,我還摔了一個大跟頭?!?/p>
“我摔跤的時候,烏闌看了幾眼,確定我沒事兒之后,便不再搭理我?!?/p>
“等它把那本書看完了,它便跳出圍墻離開了?!?/p>
“我原本以為,烏闌不會再回來了,晚上我給家里人說了這些事兒,他們壓根不信?!?/p>
“第二天,我父母又出去收廢品,假期里的我,又一個人被鎖在了院子里?!?/p>
“烏闌再次出現(xiàn),它從垃圾堆里繼續(xù)找出昨天的書,再看了起來。”
“我這次拿了好吃的吸引它,可它不為所動。”
“我有些失望地坐在地上哭了起來?!?/p>
“烏闌大概是覺得我很吵,叼著書跳下廢品堆,主動臥在我的旁邊,不過它不允許我摸它,我用手一碰它,它就對著我呲牙。”
“可它主動靠近我,我已經(jīng)很知足了,它也沒有拒絕我的好意,我給它的那些吃的,它都吃了。”
“從那之后,烏闌每天都來,只是有時候我去上學(xué),等我放學(xué)的時候,它已經(jīng)走了。”
“每個假期,烏闌都會待在我身邊,我本想給它起名,小黑、黑丫等等幼稚的名字,可它根本不答應(yīng)?!?/p>
“后來我把它實(shí)在給惹煩了,它第一次主動開口跟我說話,它說它叫烏闌,還給我解釋了名字的由來?!?/p>
“我當(dāng)時也不覺得害怕,只覺得新奇,一個小女孩兒有一個會說話的小貓做朋友,你知道那種新奇嗎?”
我說:“知道?!?/p>
我心里還補(bǔ)充了一句:“那樣的東西,我有五個……”
得到了我的回應(yīng),陳笑繼續(xù)說:“從那開始,烏闌就給我說了很多的話,它讓我保守秘密,還開始教我讀書,有時候我們廢品堆里沒有合適的書了,我也會拿我的語文課本出來,我倆一起學(xué)習(xí)?!?/p>
“自從認(rèn)識了烏闌,我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就變得異常的好,特別是語文,我爸媽對我也很滿意,烏闌想看什么書,我都讓我爸媽幫我買,我爸媽也都很愿意,他們還夸我懂事,說別的孩子只知道要玩具,而我卻唯獨(dú)喜歡讀書。”
“高中之后我開始住校,我和烏闌見得少,不過每次放假的時候,我都會第一時間回家,烏闌也總會在我家等著我?!?/p>
“再后來,我去省城上了大學(xué),時間也多了,每個周末我都會回家來看烏闌?!?/p>
“就在上個周末,我發(fā)現(xiàn)烏闌的時候,它就成了這樣,我便請了假,想著把它救回來。”
徐妍在旁邊問:“你一個學(xué)生,能有三萬多塊錢?”
陳笑說:“那是我從小到大的壓歲錢,還有我自己打工掙的一些錢,這些錢我爸媽都讓我自己存著。”
“烏闌的事兒,它不讓我告訴我爸媽,不然我肯定會找他們借錢的,為了救烏闌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說著,陳笑一臉心疼地看向?yàn)蹶@。
此時我已經(jīng)給黑貓烏闌檢查完畢,我抽出一張濕巾擦了擦手。
陳笑連忙問我:“查到原因了嗎?”
我點(diǎn)頭:“它是被打傷的!”
陳笑一臉憤怒:“誰,誰打的烏闌?”
我指了指黑貓烏闌道:“你的身份,陳笑已經(jīng)給我們說了,我們也都知道你會說話,你要不要講一下?”
說話的時候,我瞅了一眼催命。
他也是心領(lǐng)神會,去把門關(guān)上,掛上了暫停營業(yè)的牌子。
以防一會兒我們店里來了喝茶聊天的老人。
黑貓烏闌猶豫了一下,還是緩緩張開了嘴,一個有點(diǎn)御的女人聲音隨之傳來:“被誰打的?被你們這些修道的人打的?!?/p>
我看著黑貓烏闌冷冰冰地說:“你的敵意最好收一收,你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清楚,你的命握在我手里,我若不出手救你,等你的,只有一個‘死’字?!?/p>
陳笑也勸烏闌:“烏闌老師,我看活神仙不像是壞人,他和打傷你的那些人肯定不一樣?!?/p>
黑貓烏闌好似也是從我身上感覺到了什么,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難以形容的震驚。
見黑貓烏闌不說話了,我這才對著樓上喊了一句:“小刺兒,下來干活了?!?/p>
不一會兒,一只刺猬便從樓上爬了下來。
到了臺階那,催命還跑過去接了幾步。
再將小刺放到柜臺上之后,小刺先是看我?guī)籽?,隨后便繞著大黑貓爬了一圈。
接著小刺站起身,對著我點(diǎn)了點(diǎn)小腦袋。
我心里也是清楚,黑貓烏闌的這些傷,對擅長醫(yī)術(shù)的小刺來說,根本不算什么。
陳笑看著柜臺上爬動的刺猬問我:“它也是妖?”
我說:“不是?!?/p>
烏闌則是有些驚懼地說:“是五仙之中的白仙!”
我說:“它們還稱不上五仙之名,得再過兩年?!?/p>
烏闌看向我的眼神,已經(jīng)少了敵意,多了不少的敬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