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男人冷傲疏離,不好接近,他居住的山里別墅更是防衛(wèi)的似鐵桶一般,想與他套近乎說穿越的秘密,幾乎不可能,葉驚鴻只能暗下跟蹤他。
在盯梢過程中,她發(fā)現(xiàn)男子雖已完全換了現(xiàn)代裝扮,但有些行為舉止還是保留了古人的習(xí)慣。
這便愈發(fā)讓她篤定,這人就是時晏的兄長,盯的更加小心仔細了。
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,葉驚鴻看到男子走進一顆大樹后,消失不見,準確來說,他是被那棵樹吸走了。
她在附近不眠不休足足等了三日,終于又看到男子從樹里出來。
與離開時不同,這次他身穿古裝,是葉驚鴻當年在大魏時,見過的那種款式。
葉驚鴻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,激動,興奮,也有一絲不確定。
她去后世后,無聊時也看過一些穿越小說,猜到那棵樹或許就是時空隧道。
但她不確定,這時空隧道通往的一定是大魏,且是她曾去過的那個時代。
萬一錯了,想再找女兒,只怕是更難。
故而她接近了男人的妻子,設(shè)法應(yīng)聘成了他家的保姆,在他們家,葉驚鴻看到了時令慈從嬰兒到成年時的照片。
葉驚鴻當年到大魏時,時令慈就已養(yǎng)在時晏身邊,她還幫忙看顧過那孩子,故而一眼便認出了。
叫她歡喜的是,每一張照片背后都標明了時令慈的年紀和拍照時間。
最新一張照片就是男子從樹洞消失那次拍的,按這樣推算,也就是男子去的正是時令慈二十五歲那年。
時令慈比她的女兒葉楨大四歲,也就是說,這個時間點她的楨兒二十一歲了。
那一晚,葉驚鴻徹夜未睡,抱著葉楨的畫像落了一夜的淚。
她在女兒的生活里,缺失了整整二十一年,她甚至都不知道女兒如今是何情況。
葉驚鴻更不敢深想,她的女兒是否還好好地活在人世。
她迫切想要回到大魏,故而天色還沒亮?xí)r,她便起來了,想著給時晏兄嫂做一頓早餐再離開。
葉驚鴻是感激他們的,尤其是時晏的嫂子,一個很溫柔善良的女人,若非她的允許,這棟別墅外人根本無法進來。
而她有目的地接近,卻換來了她的信任,葉驚鴻想做最后一頓早飯以做答謝。
卻沒想到,主家兩口子也起來了,女子笑得溫婉,主動同葉驚鴻道,“你也起了,正好我想同你說,我家小叔子要成親,我們得離開一段時間,這段時間你可放假……”
“啪!”
瓷碗落地的聲音。
葉驚鴻反應(yīng)過來,忙蹲下,“抱歉,手滑了,我這便收拾。”
女子笑道,“你沒事就好,一個碗而已,我們現(xiàn)在就要出發(fā),不在家用飯,你做自己的便可?!?p>說完話,她便轉(zhuǎn)身,與走過來的男子一起相攜離開。
葉驚鴻哪里還有心情做自己的早飯,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,她緩緩起身靠在了灶臺上。
腦中卻循環(huán)著女子的聲音,“我家小叔子要成親了,我家小叔子要成親了,要成親了……”
時晏要成親了!
這些年她一直刻意不去想時晏,當初是她選擇了自己的信念和使命,離開了他,還瞞下女兒的事。
她理虧,沒有資格再干涉他的婚事,他那么好的男子,本該有屬于自己的幸福。
可,為什么心里這樣難受。
葉驚鴻閉了閉眼。
她不該再有妄想的,她現(xiàn)在最緊要的是回到女兒身邊,將屬于女兒的一切都彌補給她。
至于時晏,此生是她負了他,來生,若他愿意,她定不離不棄報答他。
可離開前,還是忍不住潛入了主家的房間,從主家收藏妥帖的諸多相冊里,拿走了時晏的一張單人照。
是的,那些相冊里,不只是有時令慈,還有時晏。
葉驚鴻不知時空隧道是否能帶外物,她將照片縫在了外套的內(nèi)襯里。
她了解時晏,若不是他心儀之人,無人能強迫他成婚。
所以,就算回到大魏,她也不便再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,攪擾他的新生活。
而是盡快回到大淵找女兒,若無意外,他們這一輩子怕是再無緣見面了,這照片便當是她最后的念想吧。
她卻不知,假裝離開的兩人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楚。
女子嘆氣,“看她這樣子,心里依舊是有阿晏的,我們阿晏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?!?p>男子攬了攬妻子的肩,“我們只給她留了那么點線索,她能這樣鍥而不舍地追蹤盯梢,可見她是真想回大魏,走吧,家有喜事,我們也該回家了?!?p>葉驚鴻出了別墅,直奔時空隧道的那棵大樹。
在靠近大樹前,摸了摸藏著照片的心口位置,確定照片還在,她深深吸了口氣,試探性朝大樹伸手。
見自己的手穿進大樹,葉驚鴻心里生出一絲激動,毫不猶豫地整個人走進了樹里。
而后是天旋地轉(zhuǎn),整個人陷入了黑暗。
待身子落到實處,眼睛感受到有強烈的光照射時,葉驚鴻抬手遮眼,緩緩睜了眼。
入目的是一個年輕女子,她眼眶微紅地看著自己。
葉驚鴻放下手,閉上眼,她在時空隧道被轉(zhuǎn)得七葷八素,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,重新睜開,那女子依舊含淚看著自己。
不是錯覺。
她謹慎地先摸了摸自己的臉,又看了下自己的衣裳,是現(xiàn)代過來時的衣裳,那也意味著自己是身穿。
對方這樣看著自己,應(yīng)是認識自己,可她穿去后世多年,古代還有誰認識她,尤其是這樣年輕的女子。
她再細細打量女子的眉眼,生出一個做夢都不敢想的念頭,強忍幾乎能沖破心房的喜悅,她試探問道,“你是……楨兒?”
仔細看,眼前女子與六歲時那張臉是有些相似的。
可她怎么會那么精準地穿到楨兒身邊,是不是當真入了夢?
她用力掐向了自己的大腿。
卻見女子點了點頭,“是我?!?p>腿上有劇烈的疼痛傳來,不是夢!
葉驚鴻立即坐了起來,壓抑著激動,又問了一邊,“你當真是葉楨?”
見女子再次點頭。
葉驚鴻眼睛瞬間被淚水模糊,她用力打量葉楨,“你過得好不好?可有被人欺負?”
“以前被欺負,可六歲那年您給我送來了師父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葉楨就被葉驚鴻一把抱住,“楨兒,當真是我的楨兒,我的女兒,是娘對不起你?!?p>“您……”
葉楨有些怔愣,“您怎么知道?”
母親怎么知道她的身世?
葉驚鴻知道她問的是什么,哽咽道,“葉云橫的反常讓我起疑了,可我還沒來得及去查……對不起,是我糊涂,叫你吃了許多苦?!?p>是她問得蠢,女兒怎么可能沒被欺負,葉云橫都能對她下手,葉家為了保住那個秘密,又怎可能放過葉楨。
葉驚鴻滿心愧疚無從言說,只緊緊抱著葉楨,一句句呢喃,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
“對不起又有什么用。”
一道男聲冷嗤。
葉驚鴻身子一震,這聲音在她夢里出現(xiàn)過無數(shù)次,那樣熟悉。
她抬頭望去,竟真的是時晏。
時晏竟與女兒在一起,他們父女已經(jīng)相認了?
那這里是大魏?
還有九娘也在,葉驚鴻眼里有震驚,“九娘,你沒事?”
她記得九娘為救她,一并陷入了沼澤。
殷九娘亦是淚水滾落,她笑著搖頭,“我沒事。”
沒有上前,沒有多言,她想,驚鴻與女兒分開這么多年,她們母女定有許多話說。
時晏則心里生出一股燥悶,索性扭過了頭。
這女人當年不告而別,如今見面,她竟連一句話都沒給他,就關(guān)心上殷九娘了。
當真是個沒良心的。
葉驚鴻心里驚濤駭浪,抱著葉楨許久,感受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,她才終于相信,自己回到了女兒身邊。
女兒活著,好友九娘也活著,她還能再見時晏一眼,知足了。
她的情緒慢慢平復(fù)。
葉楨也從激動中緩過神來,“母親,您是怎么回來的?”
曾祖父母只說在這里能等到娘,卻沒說細節(jié),直到她看見母親從寬大的樹干里被彈射出來。
阿爹反應(yīng)很快,當即就接住了母親,卻又別扭地將母親放在地上。
葉驚鴻暈乎乎不知是被時晏接住的,見女兒發(fā)問,就將自己在后世發(fā)現(xiàn)線索,到一路追尋的事說了說。
她看了看四周,沒有那兩人的身影,“你們沒看見他們嗎?”
時晏帶著孩子出現(xiàn)在這里,是來接他兄嫂的吧?
葉楨搖頭,“我們沒看見大伯父他們,我們來此是專門等你的,曾祖父曾祖母說你今日會回來,他們剛也在這,只有事暫時離開了?!?p>“等我?”
葉驚鴻呆愣片刻。
時晏和女兒竟是在等她?
他們怎么會知道她會回來?
難道時晏兄嫂早知她的心思,故意將時空隧道泄露給她?
亦或者說從攝像機里那張照片開始,就是他們對她的指引?
是了,他們有非凡的本事,所以才知她今日會回來……
思及此,她忙問,“你阿爹可是要與別的女子成婚?”
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,時晏聞言猛然轉(zhuǎn)過頭看她,眼里竄起一股怒意。
這女人胡說八道什么?哪有什么別的女子,他明明守身如玉。
葉楨也反應(yīng)過來了,應(yīng)該是大伯父他們帶母親回來的,而母親會這樣問,約莫是誤會了什么。
便搖頭道,“阿爹這些年一直沒成婚,也沒有旁的女子?!?p>阿爹分明很在意母親,她不想他們之間有什么誤會,可葉楨也沒想到,她母親竟那么直白。
直接走到時晏面前,擁住他,她說,“時晏,我很想你,很想很想?!?p>葉驚鴻想,既他沒有別的女子,那她就該告訴他自己的心思,這份遲來的表白,她不愿再多等一刻。
原本還憤怒的時晏被這一抱,整個人都僵住了,隨即滿臉通紅,“你……你……你這是做什么,這……這還有很多人呢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