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楨樂意看到爹娘好,如今看母親這樣直白表達自己的感情,她很是開心。
殷九娘也笑了,她說,“姐夫,這里雖有人,但沒外人?!?/p>
這一聲姐夫,讓時晏的臉更紅了。
他別別扭扭推開葉驚鴻,握著他的手,“走,回家,有話回家再說?!?/p>
另一只手不忘牽著葉楨。
葉楨知道她爹是不好意思了,笑著朝師父伸手,四個人就那樣手牽手,并排著走到馬車跟前。
葉驚鴻下意識要跟著女兒走,她還沒和女兒親近夠,就聽得女兒對殷九娘說,“師父,您剛教我的功法我還沒領悟,您再指點指點我?!?/p>
說話間,松了葉驚鴻的手,拉著殷九娘上了馬車。
殷九娘,“……”
我怎么不記得剛教你功法了?
葉驚鴻眼巴巴的看著女兒,時晏拉著她往自己的馬車走,沒好氣道,“如今你知道舍不得女兒了,當年她才出生你就丟下她?!?/p>
自從與女兒相認后,女兒的功法一直是他親自指導,女兒剛剛那樣說,是想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。
這傻女人還想拂了女兒好意不成。
葉驚鴻垂眸,跟著他上了馬車,一坐好,就道,“對不起?!?/p>
她對不起女兒,也對不起時晏。
時晏承認自己心里有氣,所以說那些戳她心窩子的話,可他也不喜歡葉驚鴻一直道歉。
哼道,“你從前的霸道呢,多年未見,如今竟成了只會道歉的軟包子了?”
從前囂張地都爬他頭上做窩了,一副天大地大老娘最大的架勢。
如今變成這鬼樣子,也不知吃了多少苦。
葉驚鴻訥訥道,“理虧,囂張不起來。”
時晏一噎。
旋即哼道,“你還知道自己理虧?!?/p>
“一直知道?!?/p>
葉驚鴻看向他,鄭重道,“時晏,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……”
“我不想聽這些。”
時晏打斷她。
葉驚鴻眨巴眨巴眼,“那你想聽什么?”
時晏,“……”
他不知道。
反正他就是高興他回來的同時,心里又氣不順,她憑什么丟下他二十多年,憑什么不告訴他有女兒。
“當年離開時,我并不確定自己能平定蒼狼國,我原想著滅了蒼狼我就回來找你,若犧牲了,你不知道也好。
后頭僥幸成功,可我還來不及請辭,東梧侵邊,身為一品將軍,受百姓供奉,國有難,吾必戰(zhàn)?!?/p>
葉驚鴻往他身邊坐了坐,“我也想過要告知你女兒的事,可我怕你去找我,我怕你一出現(xiàn),自己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就會崩塌。
時晏,護天下安寧已成了我的執(zhí)念,是我自私,為了自己的信念拋棄了你。
可等我回到后世,看著太平盛世里的萬家燈火,我在想,自己是不是錯了,沒有我,我的國家依舊會勝利,發(fā)展成如今強大的模樣。
那么,當年的大淵沒有我,是不是也會有別人,若我不離開,我的女兒就不會受那么多苦,你亦不會被我傷害。”
她的聲音越來越低,帶著一股悲愴。
時晏眸底閃過一絲不忍,他想寬慰她,但十幾年的怨和委屈不是一時能消散的。
他抿唇不語。
葉驚鴻卻握住他的手,“時晏,我想彌補你,你可否給我一個機會?
離開你之后,我心里不曾有過別人,我想嫁給你,做你的妻,做夢都想,你愿不愿娶我?”
“若我不愿呢?”
時晏壓下心中情緒,神情冷淡問,“你是不是又會離開?”
“那我就死纏爛打,就像當年纏著你收我做護衛(wèi)一樣,直到你同意為止?!?/p>
葉驚鴻湊近了他,“時晏,天下太平,江山代有人才出,我的余生都給你和女兒?!?/p>
她穿回現(xiàn)代那些年,容貌不曾老去,反而比當年多了一種成熟韻味。
加之她一直是純粹的性子,當年心里只有報效國家,如今只有彌補時晏和孩子,因而眼神清澈明亮。
對上這樣的眼睛,還有她吐露的溫熱氣息,時晏很難再平靜。
他一把將人拉到懷里,惡狠狠道,“若將來女兒回大淵呢,你在我們之間又如何抉擇?!?/p>
他就想看看,這女人以后會不會再拋棄他。
葉驚鴻看著他的色厲內荏,有些恍惚,當年他們不打不相識,水火不容地鬧了許久,后來彼此生了情,他不愿承認時,亦是這副紙老虎的樣子。
瞧著兇得很,實則默默為她做了許多。
“你舍得離開女兒嗎?”
葉驚鴻反問他。
時晏不語,他怎么可能舍得,且祖母都把他當女兒的嫁妝了。
葉驚鴻還來不及了解女兒的現(xiàn)況,但他了解時晏,看他這樣子,就知道他會不會和女兒分開的。
那自己何需抉擇,她跟著他們便是。
她雙手攀上他的脖子,“時晏,分開這么久,你想不想親親我?”
時晏,“……”
又來了,又來了。
這人就是個風流的,魅惑殷九娘對她死心塌地不算,還總喜歡撩撥他。
當年她扮作男子時,就是明里暗里地撩撥他,撩的他那時都下了狠心要同家里坦白,自己喜歡男子。
可見她勾人的本事。
葉驚鴻見他不語,低聲道,“可我想親你了。”
隱忍多年的感情,在得知他要成婚時洶涌而出,如今,知道他還是她的,葉驚鴻不想忍。
她手微微用力,時晏的頭便低了下去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兩人才分開,葉驚鴻撩死人不償命,“時晏,你還是這么好親?!?/p>
她有感而發(fā),并非刻意撩撥,可時晏卻覺得自己后半輩子要栽了。
眼神雖還兇巴巴的,但上揚的嘴角卻怎么壓都壓不住。
前頭馬車上,葉楨時不時掀一掀簾子,“師父,你說阿爹會原諒母親嗎?”
她知道阿爹是有些怨的。
殷九娘亦跟著回頭望了望,笑道,“會的?!?/p>
因為他們心里有彼此,遲早會和好的。
可她也沒想到,兩人和好的會那么快,到宮門下車時,時晏已是牽著葉驚鴻下車了。
且下車后,兩人的手并沒松開。
葉楨呆了呆。
究竟是母親厲害,還是阿爹心太軟。
但呆愣不過片刻,她眼底便有了笑意,哪個孩子不喜歡父母感情和睦呢。
時晏被女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“你娘剛回來,有些眩暈?!?/p>
“是,你阿爹擔心我暈倒?!?/p>
葉驚鴻應和他的話,卻放開了他的手,轉而牽起葉楨和殷九娘,“楨兒,同娘說說你是怎么來的大魏的?!?/p>
時晏,“……”
這個過河拆橋的女人,剛剛還握著他的手不放,有了女兒,他又被丟到一邊了。
時晏懊悔沒多給她一些臉色。
小護衛(wèi)要翻天了。
臉色漸漸發(fā)臭時,葉驚鴻扭頭等他,“時晏?!?/p>
身體快于大腦,時晏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她們。
并替葉驚鴻找好了理由。
她定在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我。
城樓上。
葉楨大伯輕笑,“阿晏這沒出息的,剛剛是在和自家女兒吃味吧?”
大伯母輕拍了下自家男人,“阿晏等了這么多年,自然希望被重視,你可不許笑他?!?/p>
大伯點頭,“知道了,我怎么會笑話自己的弟弟?!?/p>
大伯母嗔了他一眼,若不是看到你眼底的笑意,我就信了你的鬼話。
她轉了話頭,“小侄女瞧著真叫人喜歡。”
提到葉楨,時煜立即接話了,“那是自然,楨寶可是我們時家的寶貝?!?/p>
這幾日的相處,他對葉楨這個曾孫女是越看越喜歡,稱呼已經從乖孫轉換到楨寶了。
因為他擔心傻狍子時令慈回來后,會厚臉皮地蹭這個稱呼,所以他要給他的楨寶一個獨一無二的昵稱。
大伯看自家祖父,幽幽道,“我家令慈已經不是您老人家的心肝了嗎?”
時煜睨了大孫子一眼,“你一個常年把他丟給阿晏的人,還好意思抱不平。
有這空給我處理政務去,我警告你,阿晏替你帶了二十多年娃,他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。
往后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大魏,肩負這江山社稷,直到令慈能獨當一面為止,若再敢跑,就把你送去龍族刷龍麟去。”
刷龍麟絕對是比刷馬還辛苦千倍萬倍的活,大伯不敢忤逆,“孫兒知道了?!?/p>
時煜哼了一聲,牽著衛(wèi)清晏,“走,小晏,我們看楨寶去?!?/p>
剛剛若不是他們抓得及時,差點又叫大孫子跑了。
大伯哭喪著臉,“我們是不是得在這起碼呆十年?”
他舍不得他在后世的事情啊。
“你兒子沒那么笨?!?/p>
大伯母瞪他,“你那些科研結果已告一段落,我們也該好好陪陪孩子了。
祖父說的也沒錯,阿晏替我們承擔了許多,他好不容易和妻女團聚,我們不可再拖累他。
你不許自私,否則我?guī)Я畲群脱┭┳撸阋粋€人過吧,哼!”
大伯不敢,只得乖乖去了御書房,拿起二十多年不曾碰過的奏折。
而葉驚鴻也從女兒和殷九娘口中,得知大淵發(fā)生的事,“是我低估了葉正卿一家的貪婪和惡,沒想到你外祖父的死也是他害的?!?/p>
只恨不能親手解決了那幾個畜生,她緊了緊葉楨的手,“你比娘厲害,等你回大淵時,娘和你一起回去?!?/p>
她問問皇后,憑什么瞧不上她的女兒,當時可是皇后主動提出要與她結娃娃親的。
若不是看太子早慧持重,她還不答應呢。
結果皇后倒還上綱上線了。
大淵皇后正在與人說話,莫名覺得后背一寒。
她還不知葉驚鴻回來了,將一封信遞給對面的女子,“將這個安全送出去,我保你未來皇后之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