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淵皇后的舉動,沒多久就傳到了海上。
時令慈眸色冰寒,“這人還真是死不悔改,竟直接讓燕王世子回京爭儲,她這是徹底放棄妹夫了,豈有此理?!?/p>
他很是憤怒。
替謝霆舟憤怒,在謝霆舟的賣慘和糖衣炮彈下,他還沒見到妹妹,就已經(jīng)將謝霆舟當做妹夫護著了。
顧雪蕊亦陰沉了臉,“虎毒尚不食子,這人太過分了?!?/p>
被呵護長大的娃,就算譴責,也只會說一句過分,罵不出更難聽的話。
她道,“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妹夫,好叫他有個心里準備?”
時令慈點頭,“一家人自不好再隱瞞。”
于是,謝霆舟又知道了,時令慈夫婦兩個送皇后娘家侄女進宮,而皇后利用侄女聯(lián)系燕王世子的事。
“你別生氣啊,我們當時關系還沒這樣好,我自然得為自己妹妹考慮,若是平時,我們從不參與別國之事的?!?/p>
時令慈為自己做過的事,狡辯了一句。
謝霆舟點頭,“霆舟不生氣,堂兄不做這件事,皇后也會設法找別人傳信?!?/p>
自那次撕破臉后,他已經(jīng)不愿叫母后了。
父皇對皇后寵了幾十年,他離開后,父皇未必不會心軟松懈鳳儀宮的防守。
皇后有心讓燕王世子取代他,時令慈不參與此事,皇后也會想方設法奪了他的儲君之位。
可笑在此之前,他還在想,或許皇后不會做得那么絕……
謝霆舟自嘲一笑,“這樣也好。”
最后的那點母子情也徹底沒了,往后他是真的徹徹底底沒母親了。
時令慈拍了拍他的肩,“別難受,你還有楨妹妹,還有我們呢?!?/p>
恰這時,隨從送了信過來。
時令慈打開一看,樂了,“我爹娘回來了,我爹在幫我理政呢。
小皇嬸也回來了,家里正在給他們籌備婚事,雪雪,霆舟,我們得趕緊回去了,不然都趕不上皇叔的婚禮了。
不過雪雪,岳父岳母這次沒跟著來,祖母說,他們忙完過些時間會來看你?!?/p>
他又對謝霆舟道,“皇叔有喜,心情定然很好,你這個時候到大魏,必定事半功倍?!?/p>
顧雪蕊亦跟著點頭,“我還沒見過長輩成婚呢,令哥,讓船加速,家里此時一定很熱鬧?!?/p>
她很為皇叔高興,連帶著這次見不到父母都沒那么難受了。
時令慈也是這樣想的,尤其是知道爹娘回來了,他可以偷懶松懈政務了,回家毫無心理壓力,只有歡喜和期待。
倒是謝霆舟生出一絲丑媳婦要見公婆的忐忑。
葉楨此時可顧不上謝霆舟了。
她跟著大伯母身后,看大伯母給葉驚鴻試妝。
嫁衣是衛(wèi)清晏提前準備好的,剛剛命人送了過來,緊接著大伯母就帶著幾個箱子過來,要親自替葉驚鴻試配比嫁衣的妝容。
幾個箱子打開,里面琳瑯滿目的各色化妝護膚用品,驚呆了葉楨幾人。
大伯母給每人送了兩套護膚用品,又拿出各種彩妝讓大家挑選。
一開始王夫人幾人還有些客套,可大伯母溫柔地拿出適合他們的粉底和唇膏,并替她們涂上,幾個女人看著鏡中沒什么化妝痕跡,又美了幾個度的自己,再也顧不得矜持,紛紛道謝收下。
大伯母笑,“這些不值當什么,往后我再讓人給你們送?!?/p>
又看向葉楨,“等你成婚時,大伯母也去給你試妝。”
葉楨這會兒才想起,還在海上漂的男人,臉微微有些發(fā)紅,“謝大伯母?!?/p>
大伯母也不繼續(xù)逗她,開始給葉驚鴻上妝,每上完一個,就讓殷九娘等人來評選。
但其實葉驚鴻長得好看,大伯母化妝技術也絕好,在殷九娘幾人看來,她畫的哪一個妝容都驚為天人。
尤其王夫人,都不知喊了多少次,“天爺啊,看得我都想再嫁一次我們老王了?!?/p>
其余幾人便跟著笑,大伯母道,“你若想學,我可教你,不必做新娘,女子也可以日日妝容精致?!?/p>
她原就是愛美的,在現(xiàn)代那些年,更是將精致優(yōu)雅刻進了骨子里。
葉驚鴻怕王夫人幾人不好意思,笑道,“我也想學,回頭您一起教?!?/p>
大伯母輕拍她的手,“還您,現(xiàn)在我是你嫡親的大嫂。”
葉驚鴻性子直爽,直接道,“大嫂我錯亂了?!?/p>
幾人又笑作一團。
王夫人便想到了他們的休閑閣,若她們學了化妝術,也可以教給別的女子,亦或者衍生出一系列相關的行業(yè),能讓不少女子謀生。
大伯母在現(xiàn)代經(jīng)商,聽了他們開休閑閣的打算,結合大淵情況也給了一些建議。
葉楨覺得這樣的日子,真是開心極了,不由挽上了葉驚鴻和殷九娘的胳膊,頭一會在這人身上靠靠,一會在那人身上靠靠。
幸福不過如此。
而門外。
時煜和時晏望眼欲穿。
“怎么還沒好?”
時煜問孫子。
他和楨寶約好了,今日去城外玩,等兒子成婚了,他就得回去了。
下次回來就是楨寶成婚時,分別在即,他想和曾孫女多呆呆啊。
可是,現(xiàn)在都半上午了,他今日還沒見過楨寶呢。
時晏無奈,“祖父,你們約的是下午?!?/p>
眼下還早著呢,就跑來等什么啊。
再說他自己也急呢,大魏習俗,成婚前三日不得見面,他從明日開始就不能見那女人了。
今日他也想和她多相處片刻。
可成婚于女子來說是一輩子的大事,那女人定也希望自己能美美做新娘。
大嫂愿親自動手,他自也希望她如愿,只能耐心等著。
時煜不理他,尋了個藤椅坐著慢慢搖,在葉楨出來后,第一時間就將人拐跑了。
接著大伯母和王夫人等人也出來了,看見時晏,大伯母笑道,“阿晏,你來了正好,去看看驚鴻的妝容可還有需要改的,回頭告訴我。”
時晏覺得自己像個情竇初開,急著看心上人卻被大人抓包的少年,他尷尬笑,“好?!?/p>
可等看到了人,呼吸都停了,哪里還記得別的。
葉驚鴻被他直直盯著,也有些不好意思,“好看嗎?”
時晏點頭。
他印象里的葉驚鴻不施粉黛就已經(jīng)很好看了,如今上了妝,更叫人挪不開眼了。
他的樣子有點呆,逗笑了葉驚鴻。
窗外陽光照在笑的明媚的臉上,時晏覺得不做點什么,對不起這些年的等待。
一吻畢,葉驚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有些可惜道,“唇色沒有了,大嫂精心畫的呢?!?/p>
時晏喉嚨滾了滾,“我給你補上。”
時家夫妻大多恩愛,時晏在這種環(huán)境下長大,也設想過將來他娶妻后,替妻描眉的閨閣雅事。
如今終于有了機會,他接過葉驚鴻遞過來的一根唇釉,替她細細描畫著。
亮面唇釉襯的原就飽滿嬌嫩的唇,愈發(fā)誘人,偏耳邊葉驚鴻還問,“可是想親我?”
想的。
葉驚鴻的手卻撐著他的心口,“那從前的事能過去嗎?”
時晏覺得自己被要挾了,但他很沒志氣的,心甘情愿受其威脅。
“嗯?!?/p>
“那往后你還和從前一樣待我?”
時晏有些哀怨,“是不是得寸進尺了?”
卻聽女子道,“你不愿再同以前那樣愛我嗎?可我卻想比從前愛你更多一些……”
好了,不要說了。
他什么都答應。
時晏在屋里磨蹭了許久才離開,出去時,唇都是腫的。
心也是滿的,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但在宮人偷瞄過來時,他忙恢復往日的高冷,回了攝政王府。
如今不必攝政,他自然就不愿再住在宮里,接回葉驚鴻那日后,他就搬回了攝政王府。
新房也設在王府,他還得回去看看府里還有哪些沒布置好的,抓緊周全。
而葉驚鴻這些日子一直跟著葉楨住在宮里,時晏離開后,她怔怔看著鏡子里的自己。
這幾日女兒雖都在身邊,時晏也每日過來看她,可她還是覺得像做夢一樣。
以至于她總想做些出格的事,來求證這一切是真實的。
對于她的無理和得寸進尺,時晏依舊如從前那般縱著,她愈發(fā)覺得愧疚。
眼角有淚水滑落,哭著哭著就笑了。
“我約莫是拯救過銀河系,才能得你如此。”
這是她在后世聽來的一句網(wǎng)絡用語,葉驚鴻有感而發(fā),她起身出屋去了殷九娘的房間,同她借了一些錢,去外頭買了塊上好的玉回來。
她只身回來,身上除了時晏的照片什么都沒有,她想親手雕刻兩枚同心佩,作為他們成婚的禮物。
轉(zhuǎn)眼,就到了他們成婚的前一夜。
時令慈終于帶著謝霆舟到了大魏。
“曾祖父,曾祖母,阿爹,阿娘,皇叔,你們可愛的寶貝令慈和雪雪回來啦!”
一入宮門,時令慈便大喊。
但!
無一人出來應他。
“怎么回事?”
時令慈覺得不可思議。
以往他們都是很待見自己的啊,難不成有了妹妹,他已經(jīng)不受寵了?
顧雪蕊也覺得奇怪,召了宮人來問。
宮人道,“一刻鐘前,老祖宗他們都去了攝政王府,慶祝攝政王告別單身,宮里只有新娘子和殷女俠?!?/p>
于是,謝霆舟又被時令慈夫婦拉去了攝政王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