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,怎么可能!”
柳涯如遭雷擊,面色慘白,一旁的南宮牧同樣目瞪口呆,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幾萬騎兵了?從哪兒來的?葬天澗不是被堵死了嗎?
月青凝不僅不緊張,竟然還笑了一聲:
“看來我猜對了啊。”
柳涯的眼神中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幾分恐懼,這女人也太可怕了,什么都能猜中,如果月青凝不是郢國的公主,他簡直要懷疑她是隴軍的諜子,否則怎么會對隴軍的部署了如指掌?
月青凝不緊不慢地說道:
“你們把趙蒼慕派出去詐降,如此低劣的手段洛羽自然一眼就能看出,月臨淵的腦子偶爾會靈光一現(xiàn),反其道而行之,推斷洛羽早就看出來詐降之計,所以前往葬天澗設(shè)伏。
其實他這么想沒問題,因為葬天澗對洛羽而言太過特殊,他一定會出現(xiàn)在此地。
可惜,洛羽能比月臨淵多算一步,料定葬天澗有埋伏。
虎豹騎、曳落軍、寒羽騎、劍翎軍皆至,也就是說葬天澗只有一支五千人的玄武軍,我想不通洛羽靠五千人怎么贏,但他盡然敢這么做就一定有把握。
換句話說,月臨淵必死無疑!”
柳涯渾身止不住的發(fā)抖,手腳冰涼,月臨淵若是死了也就意味著他得跟著陪葬。
怎么辦,怎么辦!
月青凝美眸微挑:
“這樣吧,本公主給你指一條活路。
本公主離開朝堂多年,對京城各方勢力間的糾葛并不清楚,但你就在京城,對各方勢力知根知底,心思也活泛,對我有用。
從今以后你跟著我,我保你不死?!?/p>
柳涯目光閃爍,絕望的眼神中總算多出了幾分光亮,這倒是條活路啊!
月青凝接著說道:
“你是聰明人,月臨淵這樣的主子德不配位、才不配權(quán),跟著他有什么出息?但跟著我,我保證你以后得到的更多?!?/p>
柳涯心動了,月青凝說的沒錯,那位七皇子太過自大,很多時候給他出主意就像是在對牛談情,當(dāng)場就被駁回。但九公主不一樣啊,腦子聰明,跟著這樣的主子還愁什么?
但柳涯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葉孤風(fēng)。這家伙可是月臨淵極為倚重的人,他若是不愿意,指不定一劍先捅死自己。
“用不著看他?!?/p>
月青凝笑了笑:
“他是我的人?!?/p>
柳涯與南宮牧的眼神再度駭然,什么玩意,月臨淵的貼身護衛(wèi)竟然是你的人!
月青凝緩緩道來:
“當(dāng)初我母妃不受寵,生了我之后我便流落在宮外,與孤風(fēng)相識,我們兩一直相依為命,一塊馕餅我們兩都是掰開分著吃的。
后來我入宮,給他找了一位名師學(xué)習(xí)劍術(shù)。
再后來我潛入閬東道做暗樁,他就投入了月臨淵府中當(dāng)門客,這么多年替我看著月臨淵的一舉一動?!?/p>
在柳涯越發(fā)驚懼的眼神中,月青凝的目光逐漸冰寒:
“其實若是想殺你,從你入帳的那一刻你就死了,但我知道,你只是奉命行事,我與月臨淵的恩怨與你無關(guān)。
所以,我給了你一次活命的機會。”
“撲通?!?/p>
話說到這個份上,柳涯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地上一跪,磕頭伏地:
“微臣愿為公主殿下,效犬馬之勞!”
月青凝終于笑了,笑得很開心。
“咳咳?!?/p>
南宮牧這才輕聲提醒了一句:
“隴軍將至,我們?”
“走吧,此戰(zhàn)已敗,誰也改變不了?!?/p>
月青凝悵然望向遠(yuǎn)方:
“只是可惜了我郢國十萬將士?!?/p>
……
“殺??!”
“鐺鐺鐺!”
“進攻,給我進攻!”
大營戰(zhàn)場,數(shù)萬郢國邊軍將隴軍團團圍住,雙方正在展開激烈的攻防戰(zhàn),廣闊的戰(zhàn)場上已經(jīng)倒下了不少郢軍的尸體。
領(lǐng)軍而來的郢國邊關(guān)大將宋開山,據(jù)說曾多次率兵進犯東境,打得崔家南宮家抬不起頭來,但卻是武成梁的手下敗將。
從一開始摩拳擦掌領(lǐng)兵而來的興奮到現(xiàn)在,宋開山的目光已經(jīng)變得陰沉起來:
“廢物,一群廢物,攻了一整夜都破不開敵軍防御,難道要本將軍親自提著刀上戰(zhàn)場嗎!”
四周偏將被罵得一聲不吭,只有一人硬著頭皮道:
“將軍,隴軍的防線實在是太堅固了,弓弩射程也遠(yuǎn),殺傷力又大,步卒沖上去很難打。實在不行就動用騎兵吧,全軍壓上?!?/p>
此次邊軍來了三萬兵馬,半數(shù)騎兵半數(shù)步卒,仗打到現(xiàn)在,騎兵只象征性地沖過兩次,主力一直未動,原因也很簡單。
隴軍占據(jù)高處,又有神機連弩壓陣,騎兵從下往上仰攻,面對密集的箭雨會死很多人。
“媽的,只能這樣了?!?/p>
宋開山狠狠心,怒罵一聲:
“擊鼓,騎軍各部準(zhǔn)備出戰(zhàn)!”
“將軍,將軍!”
遠(yuǎn)處突然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呼喊聲:
“隴軍,隴軍來了!”
宋開山眉頭一皺:
“隴軍?哪來的隴軍,不是都被我們圍在戰(zhàn)場中央了嗎?”
“隆?。 ?/p>
“轟隆?。 ?/p>
軍令還未下達(dá),遠(yuǎn)處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,大地逐漸顫動。
宋開山的心頭狠狠一顫,本能的望向天邊盡頭,四面八方皆有騎兵涌出,或白甲、或黑甲,數(shù)以萬計的馬蹄縱馬狂奔,聲勢震天。
郢軍陣中一片騷動,就連正在廝殺的軍卒都停下了手中動作,目光呆滯。如此多的騎兵撲上來,自己還能有活路嗎?
“這是,這是隴軍主力?”
宋開山渾身一哆嗦,嚇得魂不附體,不管不顧地嘶吼起來:
“全軍轉(zhuǎn)向,迎戰(zhàn)敵軍!”
“快,快??!”
“全軍轉(zhuǎn)向!”
在一聲聲凄厲的哀嚎中,數(shù)以萬計的郢軍調(diào)轉(zhuǎn)槍頭,轉(zhuǎn)身列陣,人人臉上寫著驚恐之色。
就在郢軍大陣混亂不堪之際,率先前沖的寒羽騎已經(jīng)在彎弓搭箭:
“嗡嗡嗡!”
密集的弓弦聲轟鳴于天地之間。
“放!”
“嗖嗖嗖!”
雪白的箭雨騰空而起,宛如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當(dāng)空砸落。
“嗤嗤嗤!”
“啊啊啊!”
箭雨落下,哀嚎聲四起,中箭斃命者不計其數(shù)。
都說寒羽降世天地寒,郢軍士卒確實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。
寒羽騎也不急著鑿陣,而是繞著戰(zhàn)場四處游走,不斷施放箭矢,慌亂中的郢軍就像是活靶子,一箭一個血窟窿。
“迎戰(zhàn),快迎戰(zhàn)!”
宋開山牙呲欲裂,揮舞著手中馬鞭:
“騎軍出陣,攔住隴軍,快!”
“轟隆?。 ?/p>
緊急結(jié)陣的騎兵總算是呼嘯而出,可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支隴西最擅長撞陣的悍卒:
隴西,虎豹騎!
騎陣之前,蒙虎策馬狂奔,長槍在手,獰笑道:
“老子來了!”
“殺!”
兩軍開戰(zhàn),互相鑿陣!
虎豹騎拖住敵騎,寒羽騎四處游弋,曳落軍和劍翎軍兩支精銳鐵騎則從旁邊沖殺入陣,瞬間撕開了郢軍的包圍圈。
這一刻,宋開山面如死灰。
遙遠(yuǎn)的山坡上,一襲白甲駐足,目光遙望廣闊的戰(zhàn)場,嘴角勾起一抹輕笑:
“唔,今日總算能殺個痛快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