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這覃向人呢?”蕭萬平立即追問。
“早就死了,死了應(yīng)有七年了?!崩蠇灡葎澲?,臉上還帶著一絲惋惜。
“死了?”白瀟眉頭一擰,連連搖頭。
“是啊,病死的?!?/p>
“那他可有妻子?”蕭萬平再問。
“有是有,不過比覃向還早死一年?!?/p>
都死了?
蕭萬平心中嘆了口氣。
聽得片刻,他終于問出關(guān)鍵:“本官在檔案里看見過,這覃向有個兒子,名叫覃樓,不知大娘可知道?”
老嫗?zāi)樕唤?,隨后嘆了口氣。
她一臉惋惜回道:“知道,官爺,這都是鄰居,怎會不知道?”
“也對,那大娘跟本官說說這覃樓?!笔捜f平背手負立,凝神細聽。
拿了錢,老嫗心中欣喜,自然沒有任何隱瞞。
“這覃樓啊,打小就聰明伶俐,腦袋轉(zhuǎn)得快,可就是有一點不好,這孩子太過調(diào)皮,這村里養(yǎng)的雞鴨,田里種的莊家,時不時就得遭他毒手,覃向也不知道賠了多少禮,才把事情平息。”
“老身記得有一次,覃樓這小子,還把村頭趙老三那頭牛給毒死了,趙老三嚷嚷著要報官,覃向一怒之下,當著眾人的面,把覃樓的腿給打斷了?!?/p>
“后來,里正勸和,覃向答應(yīng)賠錢,這才作罷?!?/p>
聽到這些話,蕭萬平心中一動,捕捉到了關(guān)鍵。
“覃樓被打斷過腿?”
“是?。 崩蠇炦B連點頭,不知道為何蕭萬平對這件事如此好奇。
“斷在哪?”蕭萬平再問。
年深久遠,老嫗似乎有些記不清。
她苦思冥想,片刻后方才眼睛一睜。
“右腿,右小腿,對。”老嫗一拍手:“當時這小子,右小腿纏著繃帶,還拄著拐杖,想到我家里偷雞蛋,我想起來了?!?/p>
“右小腿?”
蕭萬平和鬼醫(yī)對視一眼,心中記下。
“那后來呢?”蕭萬平再問。
“后來...”
老嫗嘆了口氣,搖搖頭繼續(xù)道:“覃樓這孩子,死性不改,越長大壞事讓得越多,終于他父母忍不住了,將他趕出家門,這一走,就是好多年。”
“他被趕出家門時,幾歲?”
“大概,就只有八九歲...對,差不多。”老嫗自我肯定,點著頭。
蕭萬平暗暗點頭,這倒與孫永昌所說一致。
旋即繼續(xù)道:“趕走覃樓后,覃向便后悔了,想再生一個,卻怎么也生不出來了?!?/p>
“那之后,你們便沒見過覃樓了?”蕭萬平再問。
老嫗這次回答得,倒沒遲疑。
“有,大概是九年前。那一年,我家孩子剛被官府征召,去當了兵,所以老身記得很清楚?!?/p>
見她記眼淚花,似乎要說到自已孩子身上,蕭萬平連忙糾正。
“大娘,九年前覃樓回來過?”他眼中一動。
“是啊,那是一個下雨的夜晚,我聽到隔壁有動靜,以為覃向出了事,便撐著傘過去看看,見那覃樓跪在雨中,覃向夫妻抱著他痛哭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我好像聽見覃樓說,有事處理,馬上就要離開,覃向夫妻不肯,這才死死抱住他?!?/p>
“后來,還是離開了?”蕭萬平反問。
如果沒走,覃樓也不會到了劉豐身邊。
“不錯,覃樓很堅持,丟下一些錢財,推開父母后,轉(zhuǎn)身便離開了,還和老身打了個照面?!?/p>
“覃樓回來,你見過?”蕭萬平身軀一動。
“見過。”老嫗點頭。
“大娘,可否描述一下,覃樓那時的樣子?”
聞言,老嫗眉頭深鎖,略微搖著頭。
“當時入夜,又下著雨,覃樓這小子頭發(fā)都散了,我沒太看清他長什么樣,就算看清了,這么多年了,哪還記得?”
聽到這話,蕭萬平也沒再追問。
“覃樓這一走,可有再回來過?”
“沒了!”老嫗連連搖頭:“他走后,覃向夫妻抑郁成疾,相繼過世,他也沒回來看上一眼,他們的喪事,還是里正幫忙操持的?!?/p>
聽到這話,蕭萬平眉間一動。
他和鬼醫(yī)白瀟對視一眼,確認沒有其他事想問了之后,開口道:
“大娘,有勞你了,今日之事,還請保密,否則官府追究,你懂的...”
蕭萬平笑著說道。
“明白,老身明白,老身絕不敢透露半個字,官爺放心?!?/p>
老嫗連連躬身應(yīng)承。
“行了,你回去吧。”蕭萬平揮了揮手。
老嫗并沒離開,一雙眼睛不斷往醉漢屋里瞥。
“官爺,這鐵蛋作惡多端,你們不打算將他抓走嗎?”
回頭看了一眼屋落,蕭萬平微微一笑:“大娘放心,我們會把他帶走的?!?/p>
“多謝官爺,多謝,你們真是青天大老爺,我替東溪村給你們磕頭了?!?/p>
老嫗剛要跪下,蕭萬平便阻止了。
“好了,我等還有要事,大娘慢走?!?/p>
“行,那老身走了?!?/p>
嘴里說著,老嫗笑著轉(zhuǎn)身離開,行到半路,還拿起懷中那張銀錢,看了幾眼。
白瀟站到蕭萬平身邊,先是出言:“王爺,醉漢尸L,如何處理?”
蕭萬平指著后院:“拖到那里埋了便是。”
“可萬一被人發(fā)現(xiàn)?”
“那也得一段時間,到時侯也無關(guān)緊要了。”
“好?!?/p>
白瀟重新返回屋中,處理那醉漢尸L。
等待之際,蕭萬平坐到了石階上。
“先生,這老嫗的話,你怎么看?”
“應(yīng)該沒撒謊?!?/p>
“確實不像撒謊,但你可有聽出其中蹊蹺?”
“蹊蹺?”
鬼醫(yī)凝眉深思,幾息過后回道:“我倒沒聽出什么蹊蹺,只是好奇,覃樓離開十幾二十年,究竟去了哪,又如何學(xué)得一身本事的?”
“我倒覺得,這不重要?!笔捜f平眼里閃爍著光芒,似乎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。
“王爺,你又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了?”
蕭萬平一臉正色:“你想想,覃樓既然能在九年前,回來送銀錢給父母,就說明他還是有一點孝心的,可為什么父母相繼過世,他卻沒露臉?”
“嘶”
鬼醫(yī)吸了口氣,連連點頭:“這確實令人費解?!?/p>
旋即,他反應(yīng)過來:“有沒有可能,劉豐擔心他出危險,不讓他回來?”
“那更不可能了,他父母死時,覃樓還不是劉豐幕僚,他若想回來祭拜,理應(yīng)沒有阻礙才是?!?/p>
“這就奇怪了,為何會這樣?”鬼醫(yī)百思不得其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