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俊很后悔沒約劉玉婕到外面見面。
可是今天要談的事情,十分機(jī)密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在家里談無疑是最佳選擇。
張俊端正臉色,走進(jìn)客廳。
屋子里還是原來的模樣,只是空氣中多了一些香氣因子。
而以前的劉玉婕,因為工作原因,家里總是弄出一股醫(yī)院的消毒水味道。
現(xiàn)在的她,似乎不再往家里撒消毒水,改為撒香水了。
劉玉婕親密的推著張俊,往沙發(fā)上坐。
張俊拂開她的手,說道:“昨天我們談到,你們醫(yī)院在上半年也死過一個護(hù)士,你能詳細(xì)跟我說說她的事情嗎?”
劉玉婕怔忡的道:“你跑到我家里來,就為了跟我談一個死人?”
張俊打開公文包,拿出自己打印的一些資料,說道:“你看看這些?!?/p>
劉玉婕狐疑的翻看起來。
她是個聰明人,很快就看出端倪來了,道:“這個周琳的死,和劉雯的死,很相像?。“パ?,王秋蘭的死,好像也跟謝滿林有關(guān)!”
“王秋蘭?”張俊反問道,“是誰?”
“就是上半年死的那個護(hù)士啊!”劉玉婕放下手里的資料,道,“張俊,你收集這些,是要做什么用?”
張俊神情凜然的道:“還死者一個公道!”
劉玉婕焦急的道:“你瘋了!你沒事去碰這些案子做什么?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?那個人叫謝滿林,他兒子叫謝英杰!他們家權(quán)勢滔天,是你能觸碰的嗎?”
張俊黯然嘆道:“如果我不曾遇到劉雯的尸體,如果我不曾夢到她向我喊冤,那我的確可以坐視不管。我何嘗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厲害性質(zhì)?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更加清楚!”
劉玉婕起身,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,遞給張俊,道:“你喝點(diǎn)水,冷靜冷靜!”
張俊接過水,放在桌面上,道:“你不用勸我,你知道我的脾氣和性格,我不敢說自己是正義使者的化身,但是我這個人就是這樣,見不得人間疾苦,但凡我有能力,能幫到他們,那我就會盡我所能的去做!這既是我為人的底線,也是我為官的意義!”
劉玉婕瞬間火大,一改之前的溫柔和順,大聲道:“你一個小小的縣處級,你逞什么能?。磕阋詾樽约寒?dāng)了多大的官?你知不知道,你們張家祖墳冒青煙,才出了你這么一個有出息的兒子!我奉勸你不要自毀前程啊!”
張俊愕然的看著她,仿佛之間,又回到了離婚前的吵架歲月。
“劉玉婕,我們已經(jīng)離婚了,我怎么樣做,是我的事情,與你何干?”
“張俊,我們是離了婚,可是我也曾經(jīng)當(dāng)過張家的媳婦!我這是在替你家人跟你談話!你能當(dāng)上一個縣級市長,有多么不容易,你知道嗎?你還不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?你以為你是包青天轉(zhuǎn)世?你以為你是海瑞重生?你以為這朗朗天下,就只有你一個人是清官?”
劉玉婕越說越大聲,道:“我跟你講,那幾個護(hù)士的死,的確有隱情,知道這些隱情的人有很多,為什么他們都選擇沉默?你以為公安局真的不會查案?你以為法醫(yī)真的查不出她們的死因?你以為世間就你一個聰明人?”
張俊怒發(fā)沖冠,沉聲道:“我堅持我做人做官的本分!我守的是人間正道!你頭發(fā)長見識短,你懂個屁!”
劉玉婕撩了一下秀發(fā),激動的道:“好啊,我們在一起這么久,你都從來沒有罵過我,離婚了,你反而罵我了?你說的什么正道才是狗屁東西!就算有正道,需要你一個小官去維護(hù)嗎?你又能斗得過誰?你能和謝滿林,還有謝英杰去斗嗎?小心你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!”
張俊傲然的說道:“大丈夫生于天地間,不畏義死,不榮幸生!我張俊,堂堂男子漢,理應(yīng)激濁揚(yáng)清,嫉惡好善,守法持正,嶷如秋山。道不同,不相為謀!你要是害怕,我也不連累于你。你當(dāng)我沒來過,再見!”
說罷,張俊長身而起,甩袖便走。
劉玉婕像是發(fā)瘋了一般,沖到他面前,伸開雙臂,攔住了他的去路。
“你讓開!”張俊臉色一寒,指著劉玉婕道,“看看你這懦弱的樣子,我就知道,我當(dāng)初離婚有多么明決!”
劉玉婕用力跺腳,吼道:“你清醒一點(diǎn)!死了幾個人而已,這世界上哪天不死人?輪得到你去管嗎?”
張俊微微昂頭,說道:“如果有人枉死,你不管,我不管,大家都袖手旁觀。那誰來主持公道和正義?將來某一天,類似的陰暗事情,發(fā)生到我們自己身上時,又有誰來替我們主持公道?”
劉玉婕用力推搡張俊,想把她逼回到沙發(fā)邊,同時說道:“你一個人去管,能起什么作用?你當(dāng)你是星星之火呢?”
張俊嘴角上揚(yáng),用一種傲骨錚錚的語氣說道:“我個人的力量,哪怕只是螢火之光。但這微弱的正道之光,終有一天,會照亮每個人前進(jìn)的道路!”
他用力抓住劉玉婕的手,將她摔向沙發(fā)上。
“哎?。 币宦?!
劉玉婕的身體,重重的摔倒在沙發(fā)上,又因為站立不穩(wěn),滾倒在地板上。
張俊本想一走了之,可是看到劉玉婕倒在地上,一動不動,到底于心不忍,起了惻隱之心。
他對待陌生人尚且善良,對曾經(jīng)同床共枕的前妻,又怎么可能絕情絕義?
張俊輕嘆一聲,轉(zhuǎn)身扶起劉玉婕,扶她在沙發(fā)上坐好,又把她滑到腰間的睡裙給拉了上去,道:
“對不起,玉婕,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。你還好吧?有沒有哪里磕著碰著?要不要我送你去醫(yī)院?”
“不用,我沒事?!眲⒂矜嫉恼Z氣和眼神,又變得溫柔起來。
張俊怔道:“你不怪我啊?”
劉玉婕揉著剛才摔痛的手掌,說道:“我不怪你,我覺得你挺有男人味的!這樣的男人,才有血性,才是我喜歡的!”
張俊好想喊一聲:“造孽??!”
劉玉婕嘆了口氣,道:“我知道我攔不住你。你需要什么,我都可以幫你??墒怯幸稽c(diǎn),你一定要匿名舉報,不要傻乎乎的沖到前面去。你斗不過他們的??!”
張俊沉著的點(diǎn)頭,道:“放心,我自有道理!我始終相信,邪不勝正。玉婕,謝謝你肯幫我,我需要你們醫(yī)院那兩個護(hù)士的資料,越詳細(xì)越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