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駛?cè)脶t(yī)院停車場。
霍季深解開安全帶,從后備箱拿了兩盒禮品。
許飄飄以為他要去探望銀老。
從上次霍季深和銀老的交談,不難看出是舊相識。
沒想到,男人提著禮盒,就跟著許飄飄進了許母的病房。
將禮盒,送給了許母。
都是適合病人用的補品,從包裝上就看得出來,價值不菲。
許母過去也是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見過很多好東西的。
這禮盒的品牌,正巧她也見過。
六位數(shù)的補品。
許母沒收,那雙和許飄飄長得有些相似的眼睛里,都是試探揣測的神采。
笑盈盈的。
“公司領(lǐng)導(dǎo)慰問,不至于送這么貴的補品吧?我們飄飄,在公司沒添亂吧?”
眼前的年輕人西裝革履,斯文雋永,面上帶著妥帖笑容,和許母也看不真切的城府。
“不是公司名義,是我個人?!?/p>
這個答案,坦誠,讓許母滿意。
許母沒推脫,看向許飄飄,笑道:“飄飄,能收嗎?”
許飄飄壓低聲音,手指戳了戳霍季深挺拔的后背。
“你不是拿來送給銀老的嗎?”
他側(cè)目,略壓著身,看著就像是兩人在親近耳語。
“當(dāng)眾行賄?我還不想銀老晚節(jié)不保?!?/p>
醫(yī)護人員,對收禮的管理非常嚴(yán)苛,許飄飄也知道銀老高風(fēng)亮節(jié),不會收太貴重的東西。
許飄飄搖頭,堅持道:“太貴了?!?/p>
“對阿姨身體好,有利于傷口恢復(fù),也不要嗎?”
再好的東西,超出了許飄飄現(xiàn)在能力范圍內(nèi)能夠回饋的限度,也會成為負(fù)擔(dān)。
霍季深收回目光。
將禮盒往前面推了推。
“阿姨,我是飄飄的相親對象,送您點補品,理所當(dāng)然。”
許母頓時眼前一亮。
“?。窟@是什么時候的事?”
“上次來醫(yī)院時,飄飄答應(yīng)要和我相親?!?/p>
只不過,這場相親的介紹人,是他自己。
隔壁床位的趙母,也睜大了眼睛。
她就說小許長得這么好看,肯定很搶手吧!
許母眼角,都帶著喜意。
“那我就收下了,不過,只要一盒。剩下一盒你拿回去?!?/p>
雖說,許飄飄愿意讓這個年輕人上家里,已經(jīng)不一樣。
但是說到底,就算是相親對象的關(guān)系,也不能收人家這么貴的禮品。
一盒,點到為止。
許母知道價格,拿走了便宜一些的那盒,另外一盒推了回去。
霍季深沒再堅持。
許母去看許飄飄。
她站在霍季深身后,旁邊是窗簾,把人擋住了,不仔細(xì)看,還真看不到她。
許母看過去時,許飄飄正伸手戳霍季深的后腰。
霍季深就像是沒反應(yīng)一樣,巋然不動。
他沒回頭,但許母卻看得清楚。
許飄飄臉上的表情,就和過去許父招惹她,讓她不高興又不好發(fā)作的時候,是一樣的。
這兩人之間,沒有那么簡單。
許母就當(dāng)什么都沒看到,“飄飄,你哥今天結(jié)婚,你去了嗎?”
“去了,我哥的新老婆罵我,我走了?!?/p>
要是正常人,聽到女兒這么說,多半會動氣,更別提許母還是心臟病人。
但許母了解許飄飄,也了解連家那些親戚。
許飄飄肯定沒吃虧,但多半被氣著了。
目光在兩人身上回轉(zhuǎn)。
抓住了重點。
“你和你領(lǐng)導(dǎo)一起去的?”
霍季深跟著開口,“阿姨叫我小霍就行?!?/p>
態(tài)度放得很低,許母臉上都多了幾絲詫異。
男人繼續(xù),語氣里添了遺憾。
“過去有機會見過叔叔,那時不知道是叔叔,有些失禮?!?/p>
許飄飄戳霍季深后腰的動作,也停了下來。
跟著皺眉,他什么時候見過爸爸?
霍季深沒往下說,許飄飄也不好當(dāng)著許母的面問。
“你倆以前就認(rèn)識?”
霍季深不再開口,等著許飄飄說。
她坑坑巴巴道:“一,一個學(xué)校的……”
許母一看,就知道許飄飄在撒謊。
她騙人的時候,就這樣眼神飄忽,不敢看人。
一個學(xué)校的,A大每年畢業(yè)生那么多,趙司南不也是A大的研究生,怎么沒見許飄飄戳人家后腰?
許母沒戳穿她那點脆弱的心思。
“不是一起去的,是在酒店碰到了。”
說起來這件事,許飄飄情緒不高。
許母往后面躺了躺。
一只手拿著靠枕,妥帖放在她身后,調(diào)整了合適的位置才離開。
霍季深做這一切時,沒有一絲尷尬勉強。
許母一開始覺得不妥,看他這么自然,也就接受了。
“你大伯要是說話難聽,你別放在心上?!?/p>
“好了,我也困了,去接畫畫吧。別帶著她來這,免疫力本來就不好,來醫(yī)院沒病都染上病了?!?/p>
許飄飄仔細(xì)問了護工和醫(yī)生,許母這兩天的情況。
確認(rèn)一切都好以后才離開。
她走了,許母看著許飄飄的背影,臉上那點笑都消下去。
連玉城說話難聽,她也是不知道。
但她就想著,要是自己身體不好什么時候離開了人世,飄飄一個依靠都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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幼兒園放學(xué)早。
很多父母都是雙職工,不方便來接孩子,也就繼續(xù)晚托班。
從下午四點到晚上八點,都有人來接孩子。
連畫看到許飄飄時,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。
“媽媽!你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呀?”
“今天下班早?!?/p>
連畫在許飄飄懷里蹭了蹭,肆無忌憚地撒嬌。
旁邊的秦予悠看到門口的車,也撲了過去。
但看著舅舅那張冷冰冰的臉,又克制住了。
他害怕自己被舅舅凍成冰棍。
今天霍季深開的車,沒放安全座椅。
許飄飄就帶著兩個孩子鉆到了后排。
每次坐在副駕駛,她都覺得霍季深余光看后視鏡的時候,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。
不自在。
連畫貼在許飄飄身上,從口袋里摸出來一個碩大的車?yán)遄印?/p>
幼兒園的下午茶品質(zhì)很好,這個車?yán)遄涌煊羞B畫手那么大。
她捧到許飄飄面前。
“媽媽,這是我們今天發(fā)的水果,好好吃,我吃了一顆,給你留了一顆?!?/p>
“還給姥姥留了一顆?!?/p>
她乖乖地拍了拍另外一邊口袋,鼓鼓囊囊。
就是沒給霍叔叔留,連畫有些愁。
幼兒園一次就發(fā)了三顆,她吃掉一顆,就只剩下了兩顆,姥姥和媽媽都有了,就沒有霍叔叔的了。
許飄飄不知道女兒還有這么復(fù)雜的心里活動。
抱著連畫,心里又暖又甜。
“姥姥讓畫畫不去醫(yī)院,畫畫自己吃吧?!?/p>
旁邊的秦予悠不甘示弱。
“我,我明天也給飄飄阿姨留!”
許飄飄沒忍住,笑出了聲。
后排一片溫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