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妙聽了,雙眼猛地睜大,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方向盤。
何霽明?是她認(rèn)識的那個何霽明嗎?施問棠不僅和他處過對象,還嫁過人?這樣的女人,時均安怎么會要?更別提,她還把養(yǎng)育她的人送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。
無數(shù)個震驚裹挾著荒誕在胸腔里翻涌,攪得鐘妙半天回不過神來,好一會兒,她才勉強壓下思緒,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急促,看向葉盼娣問:“你是誰?和施問棠是什么關(guān)系?”
葉盼娣咬牙切齒道:“我叫了她十幾年的大姑,在她店里幫她干了一兩年的活,每天早出晚歸,任勞任怨,結(jié)果呢?她就因為一點小事把我趕走了,還眼睜睜地看著我落難,見死不救?!?/p>
她眼底滿是怨恨,“所以我和你一樣,都恨她?!?/p>
鐘妙可不會承認(rèn)這一點,她反駁道:“誰說我恨她了?”
葉盼娣聞言,臉上的笑愈發(fā)瘆人,“你瞞不過我的,剛才你盯著葉問棠的背影看了很久,那個眼神,我看得清清楚楚,絕對不會看錯?!?/p>
她低頭往車窗里湊近半步,目光如鉤子般緊緊鎖住鐘妙,像是要將自已的認(rèn)定狠狠釘進(jìn)對方骨血里,“那種恨,我比誰都懂。”
鐘妙聞言,忽然低笑了一聲,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和戒備,挑眉反問:“真是莫名其妙,我為什么要恨施問棠?”
“這就要問你自已了,你要愿意說,我就聽著,不愿意說也無所謂?!比~盼娣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,“這并不影響我們合作?!?/p>
鐘妙皺著眉,語氣帶著幾分審慎,“合作?你想怎么合作?”
葉盼娣的聲音因極致的恨意而嘶啞顫抖,眼底是淬了毒的瘋狂,“葉問棠把我害成這樣,我要讓她先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,嘗嘗眾叛親離、一無所有的痛楚?!彼o拳頭,語氣狠戾得令人膽寒,“等她活著比死還難受,等她被所有人拋棄,再殺了她,這樣才不算便宜了她!”
這番話讓鐘妙狠狠打了個寒顫,她在國外這些年,雖然沒少攪和別人的家庭,耍些陰私手段,但從未想過觸碰違法犯罪的底線。
真搞出人命來,那可是要坐牢的!
她活膩了嗎?
鐘妙連忙拒絕,語氣里帶著驚慌與抗拒,“那你找錯人了!”
說著,便要升起車窗,啟動車子離開。
“等等!”葉盼娣突然伸手卡住車窗縫隙,“我在青尺巷的好來美理發(fā)店,你想通了隨時來找我,我等你!”
葉盼娣眼底那近乎瘋魔的光,纏得鐘妙心頭發(fā)怵,她抿緊嘴唇,沒說話,直到葉盼娣把手收回去,她才像是掙脫了桎梏,猛地一腳踩下油門,車子轟然沖了出去。
葉盼娣望著鐘妙的車拐個彎很快消失不見,她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陰惻惻笑,轉(zhuǎn)身往回走,腳步又重又急,仿佛每一步都踩著通往復(fù)仇的階梯。
走了二十多分鐘,“好來美理發(fā)店”的招牌便映入眼簾,里面紅粉相間的燈光透著廉價又曖昧的氣息,與“理發(fā)店”三個字格格不入。
一推開門,嗆人的香水味混雜著煙味撲鼻而來,沙發(fā)上坐著兩個打扮妖艷的年輕女人,濃妝艷抹的臉上掛著百無聊賴的倦意,見葉盼娣進(jìn)來,其中一個女人抬了抬眼,問:“盼娣,你去哪了?剛才有客人專門找你,見你不在,小美直接把人搶了去?!?/p>
“出去隨便走了走。”葉盼娣說著,徑直走到角落的一張椅子坐下,眼底還藏著未散的陰鷙。
就在這時,后面的布簾被掀開,同樣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挽著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往外走,女人臉上堆著諂媚的笑,聲音嗲的發(fā)膩,“哥,剛才我伺候的舒服不?下次再來找我呀,保證讓你更滿意?!?/p>
男人肚腩微凸,眼神渾濁,看到坐在那兒的葉盼娣,眼睛突然一亮,猛地甩開叫小美女人的手,朝葉盼娣走過去,“哎,盼娣,你可算來了,我剛才找你半天都沒找著人,還以為你不來了呢。”
葉盼娣站起身,主動湊到男人臉上親了一口,撒嬌道:“哥,我這也不知道你今天來,說好了,下次你來只能找我,不能找別人的?!?/p>
“那是當(dāng)然了!”男人笑得滿臉褶子,伸手在葉盼娣胸前摸了一會兒,才心滿意足的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叫小美的女人站在一旁,氣得狠狠瞪了葉盼娣一眼,還啐了一口,可畢竟是她先搶了葉盼娣的客人,理虧在先,縱然心里不服氣,也沒敢說什么,只能咬著牙把怒火咽了回去。
葉盼娣卻是看都沒看小美一眼,她的思緒回到了去年,她好不容易從兄弟倆手里逃出來,跑到了葉問棠店里,想最后一次求葉問棠收留她幫幫她,卻被胡鳳她們往外趕,還說要報公安。
她像條喪家之犬,無處可去,就在她餓得頭暈眼花時,一個面部圓潤的中年女人走到她跟前,遞過來兩個肉包子。
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后,女人盯著她有些隆起的肚子問她是不是沒有地方去?還說只要跟著她走,不但能天天吃肉包子,還有錢賺。
葉盼娣跟著女人來到這家“好來美理發(fā)店”,這才知道,所謂的理發(fā)店根本就是掛羊頭賣狗肉,沒有理發(fā)師,后面隔出幾個小隔間,藏著見不得光的交易。
中年女人就是這家理發(fā)店的老板,她直言不諱道:“主要就是陪客人睡覺,錢五五分,你要是愿意,就留下來,不愿意現(xiàn)在就走,沒人攔你。”
葉盼娣連填飽肚子都成了奢望,哪還有什么別的選擇,直接答應(yīng)了。
女人帶葉盼娣去做了墮胎手術(shù)。
葉盼娣年輕,長得也不錯,又是剛來的,讓她一下子就成了店里最搶手的存在,多的時候,她一天能接五六個客人。
經(jīng)常渾身都是汗臭味,累得渾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,但每當(dāng)清點枕頭下的鈔票,看著數(shù)額一點點漲起來,她就覺得有了盼頭。
她想著,再熬兩年,攢夠錢,她就再也不碰這些腌臜事了。
可沒想到,沒過幾個月,她的身體突然開始不對勁,低燒不斷,渾身乏力,身上還冒出了莫名的紅疹子,她實在撐不住去了醫(yī)院。
醫(yī)生問了情況后,讓葉盼娣去抽血做個檢查,雙眼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,那目光復(fù)雜得很,有同情,也有明顯的鄙夷和嫌棄。
當(dāng)拿到化驗單,看到上面“HIV陽性”幾個字,葉盼娣的大腦一片空白,耳邊的一切聲響都變得遙遠(yuǎn),只剩下血液沖上頭頂?shù)霓Z鳴,渾身冰冷的像墜入了冰窖,指尖控制不住的發(fā)抖。
艾滋?。?/p>
她怎么會得這種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