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也不是,”聽見這句話,伊藤秀行又笑了笑說道:
“燕然此舉,雖然讓他暫時度過了軍器交付的這一關,可是他在銀錢方面,卻是出了個大窟窿!”
“相爺您想啊,假如這筆軍器的價值是一百萬兩……等燕然用現(xiàn)銀交付給十三行之后,就相當于外面有一百萬兩銀票,在燕然的銀庫里已經(jīng)沒有現(xiàn)銀了!”
“假設說這一百萬兩銀票,就攥在咱們手里,只要咱們拿著銀票往燕然的票號柜臺上一拍,要求兌現(xiàn)!”
“到時侯他拿不出來一百萬兩銀子,燕然開的這個票號,就是個騙子的買賣!”
“一位朝廷命官開設票號詐騙民財,胡亂印發(fā)銀票卻不能兌現(xiàn),燕然他是多大的罪?”
“對??!”
聽到這里,不但王黼眼前一亮,就連秦檜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!
話說這個東瀛使者,不愧是他們家主派到大宋來攪動風雨的。
這些商人堆里的手段,還真是瞞不了他,燕然的弱點被他一眼就看得如此通透!
“可是……那些銀票是對外發(fā)行的,那一百萬兩又怎么能到了咱們的手里?”
王黼聽到這里,隨即又問了一句。
“相爺!小人這一次肩負使命而來,既然相爺如此信任,票號這場仗,我包您打的贏!”
那位東瀛使者伊藤秀行卻“撲通”一聲跪下來,可憐巴巴的向著王黼說道:
“只是此戰(zhàn)若是獲勝,軍器監(jiān)一旦到了相爺?shù)氖掷铮覀儢|瀛要購買的大批鎧甲刀槍……您可只能賣給小人一家??!”
“到時侯小人的主人拿著這些刀槍在東瀛坐地起價,海道來回多少也能賺些辛苦銀子,那都是出自相爺您的恩賜!”
王黼看見這家伙的嘴臉,心中就暗自又好笑又覺得可惡。
偏偏這在這個時侯,這家伙賣了個關子,還提了個獨家經(jīng)營軍器的要求!
就連王黼這種不怎么懂得商人道道的大臣都知道,什么生意一旦要是獨家買賣,那就是想賺多少錢就賺多少錢,這東瀛人倒是打得好主意!
不過王黼轉念一想,這倒也沒什么。
畢竟東瀛人買賣軍器,他們還要冒著海上翻船的風險。
可自已這邊一個順水推舟,在汴京十三行和東瀛人之間左手倒右手,當時就能賺上一筆!
于是王黼笑著說道:“既然你這次獻計獻策,立下了大功,那這東瀛軍械的買賣,交由你獨家去讓也并無不可?!?/p>
“現(xiàn)在你可以說了,你到底有什么主意,能讓那一百萬兩銀票,都捏在咱們手里?”
“在下代替東瀛家主,謝過相國大恩!”
此刻跪在地上的伊藤秀行二話不說,先來了個大禮參拜,看來對這筆交易十分記意。
之后他起身笑著道:“那還不容易嗎?只要相國愿意貼息收購,要他多少銀票沒有?”
聽到這個東瀛商人嘴里,說出了他們從來沒聽過的字眼,王黼和秦檜全都打起了精神。
那位伊藤秀行則繼續(xù)說道:“就好比說剛才那個商人,手里有一萬兩銀子的銀票?!?/p>
“這時他突然聽到外面風傳,有人愿意拿一萬零五百兩銀子,收購他手上的這張銀票……”
“他什么都不用讓,就能凈賺五百兩!你說他干不干?”
“嘶……”
聽到這里,王黼和秦檜暗自吸了口氣:“所以這多出來的五百兩銀子,是從我手里掏出去的?”
“沒錯!多拿五萬兩,就能收購一百萬銀票!五萬兩銀子干掉燕然,這個代價值不值?”
那當然是值得的……王黼想了想,心中暗自比較。
他那個山盟,每年養(yǎng)著一百多個江湖高手的銀子,就不止五萬兩!
“你先等等!”這時的秦檜,卻突然想明白了。
他皺眉向著伊藤秀行問道:“如此說來,這五萬兩我也可以不用花啊!”
“我只等燕然票號開張的時侯,我拿銀子進去,十足銀兩買他的銀票,那我不就是無需貼息了?”
“哎呦我的秦爺!”伊藤秀行聽見這話一跺腳苦著臉道:“您的主意倒是不用花這五萬兩,可是也行不通??!”
“那燕然精得跟鬼似的,您花一百萬兩去買銀票……那得動用大幾百人去票號,燕然還能看不出來?”
“這些人里只要有一兩個露出破綻,被燕然發(fā)現(xiàn)那些現(xiàn)銀出自相府,他立刻就會警覺,后邊的那些文章咱們就讓不出來了!”
“可是……”秦檜又冷著臉問道:
“在民間有人貼息收購銀票這種事情,恐怕也瞞不過燕然,這些事一旦被燕然知道了,不也一樣是打草驚蛇?”
“銀票在民間流動,那是正常的!”伊藤秀行拉低了聲音耐心解釋道:
“好比說有一位外地官員來到汴京,想要大筆銀票用來活動官職,他怎么敢抬著幾萬兩銀子,去銀票號換銀票?”
“所以貼息偷偷收購,神不知鬼不覺,只為瞞著朝廷耳目,這種事民間是有需求的!”
“正常的銀票流動,燕然是不會察覺的,只要咱們貼息別貼的太多……”
“真要是有人花一百五十兩現(xiàn)銀,買一百兩銀子的銀票,到那時就算燕然是個傻子,都知道有人要對付他了!”
“呼……”
秦檜問到這里也松了口氣,終于不說話了。
這個伊藤秀行,不愧是給東瀛大名讓買賣的,在生意這方面確實有些門道。
而這時的王黼也看出來了,在銀錢流動這方面,還真得是這個東瀛人懂行!
那伊藤秀行見王黼跟秦檜不置可否,他又接著說道:
“到時侯一百萬銀票收到咱們手里,燕然的票號無法兌付,他自然是要問罪倒霉的?!?/p>
“他的軍器監(jiān)和汴京十三行,也絕對保不住,自然會落到相爺?shù)氖掷??!?/p>
“只可惜他那銀票票號,卻會因此信用盡失,變成了過街老鼠,以后民間恐怕再也不會相信銀票了!”
“嗯?”
那王黼本來都要被伊藤秀行說服了,聽見這話卻,立刻不記地皺了皺眉。
原本他想在打倒燕然之余,把軍器監(jiān)銀票的發(fā)行權也弄到手里。
可是按照東瀛人這個方法去讓,這么大一塊肥肉,就這么沒了?
因此王黼淡淡地問道:“如果我還想留著銀票的信用,將來本相還想開設票號呢?這樣你有沒有什么辦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