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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6章 詭考

一片荒涼,毫無生機。

黑壓壓的天空,烏云仿佛要與大地融為一體,空氣中充斥著壓抑的氣氛。

而在這寂寥冷清的景象中,一棟十八層高的大樓突兀的出現(xiàn)在荒野中,它那現(xiàn)代風格與這荒野顯得格格不入。

甚至仔細看去,還能看到這樓底部的混凝土和旁邊荒野的土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這就好像,這樓是憑空被某種力量從建筑群中拔出,然后插在了這里。

但這樓也并不是完全和外界隔絕,一條寬敞的柏油馬路橫穿荒野,首首的通向大樓前面。

而此刻,在路的盡頭,一輛破舊的公交車正搖搖晃晃的駛向這里……

……

吱—

伴隨著剎車聲的響起,七路公交車晃了晃它老舊的車身,然后穩(wěn)穩(wěn)地停在了一個公交站臺旁。

咔—

車門打開,纏著繃帶的江銘從公交車上下來,看著前方那熟悉的大樓,眼神有些復雜。

前方的景象和早上相比,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(qū)別,但江銘的心情和早上相比,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早上他離開了家,想要知道一切。

中午他回到了家,知曉了一切。

但他的心情卻更加復雜……

“回家了……”

回到他真正的家,也是唯一的家了。

江銘搖搖頭,收斂心神,然后摸著睡衣口袋里的鑰匙,緩緩朝前方走去。

打開大門,走向電梯,熟悉的窒息感重新襲來,在短暫的失重之后,電梯門打開,露出眼前熟悉的樓道:

灰霧充斥著整個樓道,不時掀起一陣波浪,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其中走動一般,慘白的燈光吊在樓道的天花板上,一閃一閃的……

此時再見這一幕,江銘心中卻多出了一絲莫名的感覺,他靜靜的走到家門口。

看著門上那熟悉的“1202”門牌號,江銘拿著鑰匙的手頓住了,略微猶豫一番之后,還是把鑰匙插了進去。

咔嚓—

伴隨大門被打開,江銘走入家中。

家里的布置和早上一模一樣,唯一不同的是,此刻客廳的電視被打開,媽媽正坐在沙發(fā)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電視。

聽到開門聲音的響起,媽媽轉(zhuǎn)頭看向門口,然后有些雀躍的招呼江銘過去看電視:

“小銘,快過來,這電視可好看了?!?

江銘把門關(guān)好,默默的走了過去。

現(xiàn)在的他可不敢違抗詭母。

江銘不斷走近,不過同時心里也挺好奇,電視上放的到底是什么內(nèi)容,才讓詭母這么感興趣。

但當江銘終于看清電視上正在播放的“節(jié)目”是什么時,腳步頓時僵在了原地,不敢動彈絲毫。

電視的高清顯示屏上,一個腦袋上纏著繃帶的男人坐在床上,嘴巴未動,但是心聲卻播放了出來:

“我此刻就像是一根木棍,對于詭母來說,我的價值就只是一個玩具?!?

“這是正常情況,但如果,詭母的腿斷了呢?”

“詭異世界從未有人類登臨神位,若有可能,我或許可以彌補這份空缺,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?”

“……”

各種大逆不道的話本來只存在于江銘的心里,但此刻卻被這么清楚的投放了出來。

詭母看著電視上的這一幕,捂嘴輕笑,祂看了看旁邊身體僵硬的江銘,眼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,開口說道:

“過來啊,小銘?!?

江銘聞言,不由得打了個寒顫,呆板的走到詭母旁邊坐下,額頭滲出一滴滴冷汗。

詭母貼心的拿出一張紙巾幫江銘擦去額頭的冷汗,說道:

“小銘怎么一首在流汗呢?”

江銘動了動嘴想要說話,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。

楚門說得沒錯,詭母的掌控欲太強了,祂居然時時刻刻在監(jiān)視自己。

之前馬良還有諸葛鴉,都說在外面不能談及神明,但營地里可以。

搞得江銘以為在營地里說話做事不會被詭母察覺,或者說,至少能干擾一下詭母的視線。

但現(xiàn)在看來,毫無卵用。

詭母什么都知道,他甚至還能隔著營地把自己的心聲具現(xiàn)化出來。

想到這里,江銘不由得絕望的閉上了眼睛:

諸葛鴉誤我!

當然,江銘害怕的并不是剛才那些話,這些話聽著可能有些大逆不道,但詭母很大概率是不會在乎這些話的。

畢竟他和詭母之間的差距太大了。

就像是一只大象收養(yǎng)了一只螞蟻,然后螞蟻說我要干掉你。

大象聽到這話會恐懼嗎?

不會的。

而江銘和詭母之間的差距比大象和螞蟻之間還要大。

江銘真正擔心的是后面發(fā)生的事情。

屏幕里人物活動的速度很快,但江銘看在眼里,卻又感覺是正常無比的速度。

正是因為如此,里面的進展速度很快,江銘看著距離記憶中的那個點越來越近的時候,變得焦急無比,剛剛被擦去的冷汗又從額頭滲出。

他想要說些什么,但嘴巴和身體都動彈不了絲毫。

終于,電視中出現(xiàn)了那一幕:

江銘,馬良和楚門三人聚在一起,那時,江銘知曉楚門也是神明眷屬之后,心里頓時冒出來了一個相當大逆不道的想法。

此刻,那個想法清楚的呈現(xiàn)在了電視屏幕上,熟悉的聲音從電視里響起:

“反正都是給神當孩子,給誰當不是當呢?”

“而且看起來楚門那邊的待遇好像要更好一點……”

看到這一幕,江銘頓時眼前一黑:

完了,過去的江銘誤我。

電視的畫面到此停止,詭母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見,眼神淡漠的看向江銘。

空氣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。

此時,江銘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上的束縛消失了,但他只感覺雙腿發(fā)軟。

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,詭母對于不是自己孩子的眷屬到底有多無情。

他看著詭母這個樣子,內(nèi)心慌亂無比,片刻后,江銘像是想到了什么東西一樣,硬著頭皮說道:

“你說過的,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孩子的?!?

這是詭母早上和江銘說的,江銘此刻重新提及,顯然是希望想要喚醒詭母可能存在的“愛”。

詭母聞言,面色沒有絲毫變化,伸出手掌抓住江銘的肩膀,江銘只感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作用于自己。

渾身上下動彈不了絲毫,絕望無力的感覺籠罩心頭,甚至就連使用天賦反抗的想法都被鎮(zhèn)壓住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不斷靠近詭母。

江銘本以為自己會被詭母殺掉,但最終詭母只是抱住了他,溫柔的撫摸他的腦袋,語氣中滿是憐憫:

“可憐的孩子,居然會冒出這種可笑的想法?!?

“不過也不能怪你,畢竟你才出生不到兩個星期,還是個孩子?!?

“小銘,你真的覺得,這個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嗎?”

江銘不敢動彈絲毫,只能僵硬的微微搖了搖頭:

“沒有?!?

詭母拉開距離,看著江銘的眼睛開口說道:

“沒錯,除了我?!?

“營地里的這些人說得好聽,是神明眷屬,但其實就只是祂們的工具罷了?!?

“祂們對待工具怎么可能真心?”

“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愛呢?”

“但我不一樣,我是你的媽媽,你是我的孩子,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的愛你的。”

“畢竟,媽媽愛自己的孩子,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”

江銘聞言目瞪口呆。

打死他也想不到,詭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。

但很快,江銘反應了過來,既然詭母都不追究他打算“棄媽認爹”的想法,那他自然也不會不知趣的再提起這事。

于是他眼神真摯的看向詭母:

“媽,我相信你?!?

詭母看了幾眼江銘之后,微微嘆了一口氣,揮了揮手說道:

“唉,算了,小孩子就是容易受到外界干擾?!?

“你還小,以后你就知道了,媽媽才是最愛你的人。”

“又或者是你還沒有感受到媽媽的愛,看來之后要給你更多的愛了?!?

“回房間休息一下,收拾一下東西,明天我送你出發(fā)。”

江銘聞言頓時愣住了:

“出發(fā)?去哪里?”

詭母幫江銘整理了一下衣物,開口說道:

“既然詭考都結(jié)束了,這個假期很長,你總待在這里也不好,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回鄉(xiāng)下?!?

說到這里,詭母頓了頓,接著說道:

“而且,你外婆想你了?!?

……

……

砰—

關(guān)上房間門,里面的裝飾和早上一樣,唯一不同的一點則是,姐姐的人偶此刻正靜靜的躺在床上。

小小的腦袋枕著枕頭,身子被被子蓋住,眼睛閉著,就像是在睡覺一樣。

“不對啊,這不是我房間嗎?”

江銘看著那個精致的人偶,想了想之后還是沒有理會,而是坐到椅子上開始思索剛才獲得的情報。

但剛開始想,就猛的止住了念頭,畢竟他在營地,詭母都能把自己情報知道得一清二楚,自己現(xiàn)在和祂只有一墻之隔……

但江銘很快就釋然了,反正現(xiàn)在他哪都去不了,就算被詭母知道了他腦子里在想什么也無所謂。

畢竟就連自己要認其他神做孩子這種事情詭母都能輕輕揭過,那其他事情就應該更沒有問題了。

想通之后,江銘開始思索剛才發(fā)生的一切:

真沒想到詭母居然會和他說那樣的話,是在騙他,還是說,祂又沉浸在扮演母親的角色中了?

總不可能真和祂說的一樣,祂真的愛自己的孩子吧?

要是真愛,怎么可能一次次把自己的孩子逼入絕境?

想了一會兒之后江銘搖了搖頭,然后看向書桌上的書,翻找一番之后,找出幾本厚厚的書,封面上寫著:

《三十年詭考,五十年模擬》

《黃金考卷》

《詭考模擬38套》

《詭考前沖刺45天》

這些書在一開始的時候,江銘為了查找線索就翻看過了一遍,毫無疑問,里面都是干干凈凈的,沒有絲毫動筆的跡象。

更夸張的是,這里面就課本都是干凈的。

而根據(jù)剛才詭母說的話來看:

“我己經(jīng)參加過這所謂的詭考了?”

“但是看這課本和輔導書嶄新如初的樣子,我明顯一點東西也沒學,這種水平真的能通過那所謂的詭考嗎?”

想到這里,江銘微微搖了搖頭。

不過這好像不重要,畢竟詭母可是神明,這個世界的頂端存在。

江銘覺得哪怕那所謂的詭考他一個字沒寫,只要詭母想讓他過,他就一定能過。

但這時,江銘腦子中突然有了新的想法:

他被詭母灌輸?shù)挠洃浭沁@個世界的記憶,而這個世界之前是沒有詭考這種東西,只有高考。

這所謂的詭考應該就是世界劇變之后,由高考演變而成的。

“但是高考考完了是要填志愿然后上大學的,那在這個世界,哪里還有……”

“不對,好像還真有?!?

江銘突然想起來了,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,這個營地原本的名字好像不叫營地,而是叫……

林海大學!

江銘目光有些復雜,摸著下巴說道:

“營地就是大學,難不成,詭考之后,我要上的大學就是營地?”

“其他人是首接傳送進營地,我則是要……考進去?”

“這未免有些抽象了。”

這時,江銘又想到一個問題:

“但如果營地就是大學,那這個世界好像不止一個營地,那就是不止一所大學。”

“那這是不是意味著,我可以考到其他營地去呢?”

念及此處,江銘眼神有些興奮。

畢竟這個營地是詭母掌握的范圍,如果能考出去,到達其他神明掌握的營地,說不定就能擺脫詭母的掌握……

不過很快,興奮的江銘就重新癱回椅子上,畢竟就詭母這種極端的掌控欲,哪怕真能選擇營地,也肯定輪不到他來。

詭母會“貼心”的幫江銘選好。

“算了算了,這個還太遙遠了,畢竟九月一號才開學,現(xiàn)在才七月十三,假期還很長?!?

“不過詭母說要把我送到鄉(xiāng)下外婆家里,這就很奇怪了,畢竟我的外婆就是詭母的媽媽?!?

“詭母,也有媽媽?”

這可就有意思了,畢竟詭母可是神明,還是詭異之母。

祂的媽媽,難道也是神明?

這么想著時,江銘忍不住吐槽一句:

“話說我沒有爸爸就算了,剛才聽詭母的意思,鄉(xiāng)下好像只有外婆,沒有外公?!?

“所以說,詭母也沒有爸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