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煥看著他那張比哭還難看的臉,心里沒有半分波瀾:“沒錢?那好說?!?/p>
“我這個人,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。既然你身上沒錢,我也不逼你。不過……”
“我來之前,我來之前可是打聽清楚了。你名下,除了、在南郊那套帶院子的二層小樓,還有城東臨街的兩間鋪面,可都是實打?qū)嵉馁Y產(chǎn)啊?!?/p>
姓王的瞳孔猛地一縮,她怎么會知道這么清楚?
“不過你也別這么緊張。我這人很公道。喏,這張條子就是憑證。衛(wèi)生院那邊什么時候需要用錢了,我就拿著它,去你那些資產(chǎn)里‘兌換’一點?!?/p>
“比如說,今天需要醫(yī)藥費,我就去卸你家一扇窗戶。明天需要營養(yǎng)費,我就去拆你家一段房梁。直到張大爺‘健康出院’為止。你看,這樣是不是很公平?”
這哪里是公平?這分明是搶劫!
姓王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:“別動我的房子!”
那可是他立足的根本!
“大姐!姑奶奶!我的錢都在我媽那兒,你要用就找她要,她肯定給!”
“我可就去這一次。你最好現(xiàn)在就想辦法托人給你媽帶個話,讓她準(zhǔn)備好足夠的錢?!?/p>
“如果我上門,拿不到錢,或者錢不夠,那就別怪我,不給你母親留面子了。畢竟,她現(xiàn)在住的那套房子,房本上可是你的名字。”
言下之意,若是錢不到位,她連他母親唯一的容身之所都要一并“兌換”掉!
“不會的!絕對不會!”
姓王的頭搖得像撥浪鼓,“我馬上!我馬上就讓人帶話!錢肯定一分不少!你放心!”
蘇煥這才滿意地點點頭。
從公 安局出來,蘇煥立馬讓霍峻回去。
“耽誤你一天時間了,你趕緊回去吧,別耽誤正事。”
她理了理霍峻的軍裝領(lǐng)口。
霍峻抓住她的手,眉頭微蹙:“你一個人去王家?我不放心?!?/p>
“怎么,怕我被人欺負了?”
蘇煥俏皮地眨了眨眼,語氣里滿是自信,“放心吧霍司令,你老婆現(xiàn)在可不是溫室里的嬌花。對付一個老太太,我還是綽綽有余的。”
看著她眼中閃爍的狡黠與堅韌,霍峻終是松開了手,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囑咐:“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?!?/p>
“知道啦?!?/p>
***
衛(wèi)生院里,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。
蘇煥到的時候,正看見霍晴從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“大團結(jié)”,看樣子是準(zhǔn)備先墊付醫(yī)藥費。
蘇煥快步走上前,按住了霍晴的手。
“姐,不用了。”
霍晴回頭,看到是她,有些驚訝:“你那邊……處理完了?”
蘇煥沒說話,只是從自己的挎包里,拿出了另一沓更厚、更嶄新的“大團結(jié)”,直接拍在了繳費窗口的臺面上,對著里面的護士說:“同志,這是病人的預(yù)繳費,麻煩你點一下。”
霍晴一臉錯愕地將蘇煥拉到一旁,壓低聲音問道:“你哪來這么多錢?姓王的那個混蛋能這么好說話?他沒為難你吧?”
在霍晴的認(rèn)知里,像王某那樣的地痞流氓,不扒掉別人一層皮就不錯了,怎么可能乖乖掏錢?
蘇煥云淡風(fēng)輕地笑了笑:“放心吧,他不敢為難我。”
蘇煥言簡意賅的把事情的經(jīng)過講了出來,霍晴的眼睛瞬間瞪大了。
南城那個殺人魔的事跡,她早就略有耳聞,那可是個真正的活閻王!
霍峻居然能想到讓姓王的跟他做獄友,不得不說,這招夠狠!
霍晴聽完蘇煥的敘述,看蘇煥的眼神,已經(jīng)從最初的審視、懷疑,變成了現(xiàn)在的驚嘆與……一絲畏懼。
她這個弟媳,哪里是什么戀愛腦的嬌縱大小姐?
這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閻王!
還有她那個弟弟霍峻,平時看著冷冰冰的不愛說話,沒想到蔫兒壞,不出手則已,一出手就是往人命根子上捅刀子!
這夫妻倆,簡直是天生一對!
護士手腳麻利地將錢款清點入賬,開了收據(jù)。蘇煥收好單子,拉著還在發(fā)愣的霍晴回了病房。
蘇煥拿起病床邊盛滿靈泉水的暖瓶,想喂點給張大爺。
說不定有了靈泉水的加持,更有利于張大爺?shù)闹委熜Ч?/p>
沒想到下一秒,病床上那個雙目緊閉、臉色慘白、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張大爺,毫無征兆地,“嚯”的一下,從病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!
那動作,干脆利落,沒有半分拖泥帶水,甚至還帶著點伸懶腰的舒爽 勁兒。
“??!”
霍晴嚇得手里的包都掉在了地上,整個人像被釘住一樣,臉色比床上的張大爺還白。
蘇煥也是心頭猛地一跳,手里的暖瓶差點脫手而出!
饒是她見慣了大風(fēng)大浪,也被這突如其來的“詐尸”驚得心臟漏跳了半拍。
這是……回光返照了?!
“張大爺?您怎么樣了?”
蘇煥最先反應(yīng)過來,一個箭步?jīng)_到床邊,緊張地打量著他。
霍晴也回過神,煞白的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激動,轉(zhuǎn)身就要往外沖:“醫(yī)生!快!快去叫醫(yī)生!病人醒了!”
“哎,別……別去!”
張大爺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,他一把拉住了霍晴的胳膊。
霍晴愣住了,扭頭看著張大爺,只見他非但沒有半點垂危之色,反而眼神清亮,動作利索。
然后,在兩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,張大爺轉(zhuǎn)過頭,一臉期待地看向蘇煥,甚至還帶著幾分邀功的意味:
“蘇同志,你看我裝得還行不?”
“要是火候還不夠,感覺不像快死的樣子,我還能再躺會兒,放心,我能憋得住?!?/p>
蘇煥:……
霍晴:……
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蘇煥和霍晴面面相覷,大腦雙雙宕機。
裝的?
從頭到尾……都是裝的?
蘇煥哭笑不得,感覺自己精心導(dǎo)演的一出大戲,到了結(jié)尾,主角卻開始自由發(fā)揮了。
她抬手扶額,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“張大爺,這人都抓了,錢也賠了,您都進衛(wèi)生院了,戲臺子都拆了,您還演給誰看???”
張大爺這才意識到不對,懊惱地撓了撓后腦勺,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,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
“俺、俺這不是受傷之后才想起來嘛……”
“光顧著聽您說怎么倒、怎么抽搐了,忘了問您……要暈多久了?!?/p>
“您不發(fā)話,我哪敢貿(mào)然醒過來啊?萬一壞了您的事兒可咋整?”
說著,他嘿嘿一笑,臉上帶著一絲窘迫,“這不……躺了一天,實在是憋不住了,腰也酸,背也疼,就想坐起來透透氣,蘇同志,你不會生氣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