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這孩子,怎么這么促狹?”
坤寧宮中,皇后接過宋知意遞過來的花,頗有些哭笑不得。
宋知意理直氣壯道:“與其整日吵吵嚷嚷,倒不如發(fā)揮她們的才能,母后,我說的刊印成冊是認(rèn)真的,名字我都取好了,就叫《簪花錄》,若掙了銀錢,也真是要去布施的?!?/p>
“你真是認(rèn)真的?”皇后原以為這孩子是鬧著玩的,但見她神色認(rèn)真,不由也思考起此事的可能性來:“你的想法自是好的,可是真的會有人買賬嗎?”
宋知意笑嘻嘻:“旁人我不知道,但她們家里就算為了面子,也會支持的,到時候我再弄個投票榜,讓他們投出自已認(rèn)為的,《簪花錄》中最喜歡的作品,而且限定,買一本《簪花錄》才能有一次投票機會,到時候不怕他們不買賬?!?/p>
皇后聽的目瞪口呆:“這,是不是太過了些?那些個世家,向來在意名聲,若為了爭這個第一,鬧出太大動靜,朝堂那邊怕是......”
“我又沒有與民爭利,前朝大人們能說我什么?”
宋知意理直氣壯:“我也說了,《簪花錄》所掙銀錢,我一分不收,全都用來做善事,這也是為她們積福氣不是?”
“朕倒覺得,吱吱這想法挺好?!?/p>
宣帝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,身后還跟著身穿月白色長袍的裴景川。
父子倆站在一處,模樣有六成相似,但氣質(zhì)截然不同。
宣帝是沉穩(wěn)內(nèi)斂中透著溫和,裴景川則是清冷矜貴,帶著淡淡的疏離。
皇后將手里修剪花枝的剪刀放下,示意素梅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,笑問:“你們父子倆怎么這時候來了?”
宋知意欲起身讓座,宣帝卻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,擺手道:“你就別折騰了,快些坐下。”
“朕方才在御花園召見了幾位大臣,這會兒散了,想著離你這兒不遠,就順道過來看看?!?/p>
他看向宋知意,頓時笑了:“沒想到竟聽到了吱吱方才的那般巧思,朕覺得頗好,他們得了名聲,咱們也有了布施的銀子,兩全其美。”
得到肯定,宋知意立時兩眼彎彎,嘴角上揚,露出兩排整齊光潔的牙齒來。
皇后也笑:“這孩子確實是個聰明的,竟能想出這般的法子來,皇上既然覺得好,那我這做母后的,自然也沒意見?!?/p>
她主要是怕動靜鬧的太大,惹的朝堂不滿,但如今宣帝說可以,那自然也就可以了。
宋知意不自覺地看向裴景川,在得到男人稱贊的目光時,眼里笑意更深。
十天的時間一晃而過,秀女們一個月的留宮時間也到了尾聲,依舊是按照往年一般,該賜婚的賜婚,該歸家的歸家,倒讓一些人的期望落了空。
乾清宮內(nèi),宣帝得意掐腰:“朕都說了,今年不論是后宮還是東宮,都不進新人,偏他們不聽,哼,當(dāng)朕是那般出爾反爾的人嗎?”
垂首批折子的裴景川頭也不抬,淡聲道:“父皇,御案上的那堆折子,您已經(jīng)半天未動了?!?/p>
宣帝立即“哎呦哎呦”的捶肩膀:“這年紀(jì)大了,坐久了腰疼腿疼的.....”
“兒臣今晚要早些回去,給腹中的孩子們念書,這是先前就同太子妃說好的,三天一讀,兒臣不能食言?!?/p>
“這么點大的孩子就念書聽?他們聽的明白嗎?”
宣帝嘀嘀咕咕,總算坐回御案前拿起了折子,他也沒真攔著裴景川不讓他回去,只是叮囑道:
“明兒早些來,先前你說的安置老兵傷兵的法子,還得再和姚承繼他們商量商量。”
“知道了?!迸峋按☉?yīng)了一聲。
東宮內(nèi),宋知意正欣賞著秀女們送來的詩集與書畫。
“這畫的可真好看,小燕子的眼睛跟活了似的,這些原件待投票結(jié)束之后,我要好好收藏,以后說不定也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呢?!?/p>
春花笑問:“主子,您定好展出投票的地方了嗎?”
宋知意道:“這個不急,連《簪花錄》的刊印都還沒定下,先讓她們等等吧?!?/p>
秋月忍著笑:“那這些姑娘們怕是每日都在心焦等待中度過了,對了,主子,這是姚姑娘出宮前特意送來的,說是送給您的禮物,奴婢瞧著像是一幅畫,便先收了下來?!?/p>
“打開看看。”
細長條形的盒子里躺著一幅卷起的畫軸,畫軸打開,一身杏色長裙的女子躍然紙上,女子微微低著頭,笑容溫柔地摸著肚子,在身后姹紫嫣紅的花海映襯下,宛如花海中的神仙妃子。
“咦,這是我嗎?”宋知意覺得有些神奇:“我看著竟這般有母性光輝?”
裴景川進門時,正好看到這幅畫被掛在屋里。
“這是誰給娘子畫的?”
“是姚家姑娘特意為我畫的,夫君,好不好看?”
“娘子無論怎么畫都是好看的?!?/p>
但......
“為夫先前也給娘子畫了許多幅畫,為何不曾見你將其掛在屋中?”
“啊這......”
宋知意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狡辯,啊,不是,是解釋。
裴景川不依不饒:“可是我的畫娘子不太滿意?”
“沒有,絕對沒有?!?/p>
這個問題宋知意回答的很是利索,她拍了拍胸口,一副極為真誠的模樣:“夫君的畫在我這里,永遠是第一好,當(dāng)然是要放在盒子里好好收藏了,萬一拿出來掛,時間長了潮了壞了怎么辦?”
裴景川滿意的笑了笑,又道:“說起來,確實許久不曾給娘子畫畫了,今晚難得回來的早,待會兒讓平安準(zhǔn)備筆墨可好?”
“好啊好啊?!彼沃鈱⑿⊥确诺侥腥讼ドw上,熟練的鉆進他的懷里,仰著腦袋笑問:“夫君想畫什么樣的?我讓春花準(zhǔn)備衣裳。”
裴景川揚唇,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:“為夫先前無意中看過幾幅西洋畫,上面的人都是......”
“不行。”宋知意捂住他的嘴,嚴(yán)詞拒絕:“趕緊打住,不行?!?/p>
說好的出塵清冷小仙男呢,怎么變成悶騷男了?
裴景川“咳”了一聲,耳朵也跟著紅了。
但沒多久,筆墨紙硯還是進了內(nèi)室,至于畫沒畫,那就只有小夫妻倆自已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