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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這老狐貍實在是……

FJ喬以眠應(yīng)了一聲,踩著稍微硬實一點的地面往前走。

橙子樹很矮,黎曜又太高,多數(shù)地方需要彎腰躲過繁茂枝葉。

手中提著的攝像機很有分量,黎曜看著小姑娘清瘦的背影,問道:“平時出去采訪,都有攝像記者跟著嗎?”

“一般情況都是兩個人?!眴桃悦哌呁白哌吇卮穑骸疤厥馇闆r就我自己?!?/p>

“這攝像機還挺沉的,就一直拎著?”

“這還算輕的呢。”喬以眠回頭對他笑:“我們那最重的機器30多斤,再加上三腳架,每次外采都和負(fù)重運動一樣。”

“30多斤……”黎曜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面前的小身板,吐槽:“你才有幾個30斤?”

喬以眠輕哼了聲:“這位攝像記者,請不要隨便詢問女生的體重?!?/p>

黎曜輕笑:“不是詢問,只是估測?!?/p>

“估測也不行。”喬以眠下意識回了句,可說完之后就有些后悔,她好像又不自覺忽略了對方的身份。

都怪她平時和宋楠星他們說話隨意慣了。

可身后的男人像是并不介意,甚至還語調(diào)輕松地感嘆一句:“這么嚴(yán)格啊……知道了,喬老師?!?/p>

喬以眠:“……”

其實也怪不了她,這老狐貍實在是……自己不以身作則!

葒姐沒跟他們進(jìn)來,在果林外圍處理積水。

他們兩個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里面,喬以眠接過攝像機拍攝。

她想著既然來了,索性就拍些片子回去,看看報社和電視臺是否需要出一篇報道,或是剪輯成小視頻發(fā)到報社視頻號上,也算幫果園主宣傳宣傳,一舉多得。

見她拍得認(rèn)真,黎曜沒有打擾,走到一旁。

仔細(xì)看去,這幾株樹上的橙子顯然不受果園主重視,果實上也沒套紙袋,色差很大,表面也坑坑洼洼的。

而且和剛才他們吃的那個橙子比,這些果實確實小了很多。

黎曜在這面認(rèn)真查看果實和種植情況,卻沒注意喬以眠的鏡頭已經(jīng)對準(zhǔn)他停留了許久。

其實她本來是要拍果樹的,可拍著拍著,攝像鏡頭掃過那道挺拔身影時,竟不自覺地停住。

男人依舊是一身黑衣黑褲,明明是很普通的衣服,卻因為那張英俊面容和不經(jīng)意透露出上位者氣質(zhì),顯得矜貴孤冷。

這畫面竟與初見時,他站在翻倒卡車上的身影重疊在一起。

瑩白的天空中,雪花漫天飄灑,他居高臨下地站在高處,成了寂寥天幕下唯一的點綴。

那一刻留下的印象太深,很難忘記。

喬以眠之前沒仔細(xì)打量過黎曜,如今透過鏡頭看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他無論從容貌身材還是氣質(zhì)方面,都十分出挑。

大概是察覺到她許久未動,鏡頭中的男人轉(zhuǎn)頭向她看了過來。

深邃黑眸直直地看向她,即便隔著一層玻璃,也依舊令人心慌。

喬以眠連忙移開攝像頭,假意拍他身旁的果樹。

腳步聲傳來,鏡頭中忽然多了一朵白色小花。

“還是第一次見到花果同枝?!?/p>

清新秀麗的白色花瓣上,沾染著不久前掉落的雨滴,如今安靜地躺在他寬大的掌心中,看起來嬌嫩又頑強。

橙子的甘甜搭配著橙花的清新,輕輕吸一口氣,心情仿佛都隨之輕松愜意起來。

喬以眠剛才就已經(jīng)拍到了枝葉間的一簇簇橙花,星星點點,雪一般潔白無瑕。

聞言移開鏡頭,捻起掉落在他掌心的那朵橙花。

“聽說是因為果實成熟得晚,趕上次年花開,才會有這種花果同枝的景象?!?/p>

“受教了,喬老師?!崩桕茁暰€溫和,顯然已經(jīng)叫習(xí)慣了這個稱呼。

喬以眠已經(jīng)不想再糾正他的稱呼了。

“視頻收集得差不多了,咱們出去再和他們聊聊天?!?/p>

“好?!?/p>

黎曜十分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攝像機,拎在手里。

喬以眠愣了一下,心想著大領(lǐng)導(dǎo)真是眼里有活兒,平時在家肯定也是個居家好男人吧?

黎曜不清楚喬以眠的小腦袋瓜在想什么,示意她走前面,自己拎著攝像機跟在她身后。

路面實在泥濘,喬以眠盡量挑好走的地方,可還是沒留神,一腳踩進(jìn)偽裝在草地下的泥土中。

鞋面陷入泥里,她連忙伸手保持平衡,卻意外抓住了黎曜的胳膊。

準(zhǔn)確地說,是對方先伸手扶住了她。

“小心?!?/p>

帶著力量感的手指緊緊攥著她的手臂,對方稍一用力,便將她從泥坑里拉了回來。

喬以眠道了聲謝,低頭看著腳上的小白鞋完全成了泥猴子,小聲嘀咕:“早知道要來山里,我就穿靴子了?!?/p>

黎曜沉聲:“抱歉,我應(yīng)該提前告訴你的?!?/p>

喬以眠哪兒擔(dān)得起大領(lǐng)導(dǎo)的道歉,連忙擺手,“沒有沒有,我不是這個意思,您不用道歉。”

“小喬記者,”黎曜無奈地望著她,“別和我這樣客氣。”

“哦?!?/p>

大概是怕喬以眠再摔倒,黎曜一直跟在她身旁,右手也始終護(hù)在她身側(cè),看上去像是要隨時撈她一把。

喬以眠瞥了一眼,嘴唇動了動,終是沒忍住,提醒他:

“您照顧好這臺攝像機就行。我摔了沒事,機器別摔了?!?/p>

黎曜:“……”

似乎是看出對方眼中的困惑,喬以眠摸了摸鼻尖:“新聞人的統(tǒng)一覺悟:人可以吃苦,相機必須保住?!?/p>

黎曜無奈一笑:“放心吧,攝像機保得住,你……也保得住?!?/p>

平平無奇的一句話,卻帶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,以及些許不易覺察的動心。

喬以眠偏頭看了看大領(lǐng)導(dǎo)沉靜穩(wěn)重的側(cè)臉,唇線輕抿。

兩人從果園出來之后,黎曜又和他們聊了一會兒。

從幾年前的種植試驗點情況,到近年來的橙子產(chǎn)量和銷量,事無巨細(xì)地一一詢問。

夫妻倆也是實在人,把他們知道的都講了講,喬以眠拿出筆記本在一旁認(rèn)真記錄。

“這片山有很多個果園,但有一半都?xì)w一個叫魏老三的男人管理。他這人還挺有頭腦的,當(dāng)年要不是他主張砍了那些試驗的樹,栽種點兒別的,我們恐怕到現(xiàn)在還傻傻守著那些樹等著賺錢呢?!?/p>

王大哥撞了一下衛(wèi)葒,“說這個做什么?”

衛(wèi)葒瞪眼:“有什么不能說的?本來就是,一面拿我們做試驗,一面又撂下不管了,還不讓人家說說了?也就咱家那幾株地勢好,結(jié)了果子,其他家咋樣了?地都給弄荒了!”

王大哥說不過她,懊惱地點了根煙,上一邊兒抽去了。

喬以眠和黎曜無聲地對視,又試探問道:“姐,那你們沒往上找找嗎?按理說都已經(jīng)開始嫁接種植了,不可能無緣無故中途停止項目吧?”

“找了啊,當(dāng)然找了!”衛(wèi)葒點頭,“但每次都是同一句答復(fù):再等等,現(xiàn)在后續(xù)資金不到位,原來的專家有其他任務(wù)回去了,新專家還沒到位?!?/p>

喬以眠又問了一點細(xì)節(jié),可衛(wèi)葒知道的也就這么多。

“再有就是咱們也沒啥銷售渠道,橙子積壓太多賣不出去,只能爛在地里。鎮(zhèn)上的路你們來時肯定也瞧見了,交通太不方便。幸好那個魏老三挺仗義的,每年都來各個果園收橙子,統(tǒng)一運到周邊去賣,好歹也讓我們賺回點本錢。

近兩年各家都搞起了采摘,魏老三也幫忙打廣告,這不也偶爾有年輕人來果園采摘,生意也能稍微好些……”

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,眼看著天色將暗,夫妻倆非要留他們吃晚飯,喬以眠笑著婉拒:

“姐,晚飯我們就不吃了,回去還要寫稿剪視頻呢!等回頭有時間,一定再過來嘗嘗您的手藝!”

夫妻倆只好作罷,將他們倆送出果園,還塞了一大袋橙子放到他們車上。

“也不值幾個錢,帶回去給同事們嘗嘗?!?/p>

喬以眠再三推阻,終是拗不過對方,只好連連道謝,和二人揮手告別。

車子駛離果園,沿著狹窄的山路往下走。

喬以眠沒關(guān)車窗,任由夜晚的風(fēng)吹進(jìn)車內(nèi),夾雜著橙子清新甘甜的香氣。

黎曜不急不緩地開著車,偏頭看了她一眼,眼中帶笑。

“你看起來很高興?!?/p>

“是啊,吃到了好吃的橙子,也有了稿件素材,還得到了許多靠譜的消息,當(dāng)然高興?!?/p>

喬以眠扭頭看他:“您不高興嗎?”

黎曜視線凝視前方,嗓音含笑:“高興?!?/p>

喬以眠斟酌了一下,又說:“不過葒姐剛才說的試驗項目的事,我還是挺在意的,感覺沒那么簡單?!?/p>

黎曜勾唇笑笑,沒說話。

見他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,喬以眠沒再多說,拿出手機,翻看剛才隨手拍的一些照片。

又開出了一段路,前方忽然閃過刺眼的光亮。

黎曜緩緩踩了腳剎車,打著方向盤,將車往路側(cè)靠了靠。

喬以眠以手遮眼,發(fā)現(xiàn)對面有車。

他們這輛車已經(jīng)快到山腳下了,而對面的車剛轉(zhuǎn)了個彎從主路過來。

道路太窄,黎曜沒有繼續(xù)開,只是貼著路邊停下,等他們過去。

對面是一輛黑色奔馳,明明看到對面有車,還是打開遠(yuǎn)光燈,肆無忌憚地開了過來。

可到了近前,車又不走了。

車窗降下,一個年輕男人探出頭來,喊道:“喂,你們往邊兒上靠靠,我過不去!”

黎曜垂眸看了眼路況,沉聲:“慢點開過得去。我那面已經(jīng)貼著圍欄了,沒辦法再動。”

男人單手搭在車窗上,腕上金表在車燈下明晃晃地反射著金屬光澤,不依不饒:“你覺得過得去,你倒是開??!你停在這兒一動不動,不就打算讓我撞你,好訛我錢嗎?”

黎曜蹙眉:“你停在路中央,我怎么開得過去?”

“那不就完了,你過不去,我當(dāng)然也過不去!”這話一聽就是不講理了。

“你趕緊著挪開,我還著急回家吃飯呢!”

喬以眠看了一下副駕駛這面,也就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,確實沒辦法再靠邊了。

她只好透過車窗向那人喊道:“師傅,我這面已經(jīng)貼邊了,確實挪不了了,您要不倒退一點,我們開過去,您再過來?”

他們的車剛從下面轉(zhuǎn)過來,稍微退十幾米也就能過了。

可那男人卻像是聽到什么笑話,張狂反問:“憑什么讓我退?。磕銈冊趺床煌??”

不講理的人到處都有,喬以眠不愿因為這點小事和他爭吵,只能好脾氣地勸說:“我們要后退可就太遠(yuǎn)了,這都快到山腳了。您幫個忙,咱們彼此都方便。”

男人嗤笑一聲,瞇著眼睛看看他們的車牌,“外地人???來我們這兒干嘛的?采摘啊?”

他漫不經(jīng)心地靠在車座椅上,隔著車窗向他們囂張?zhí)裘肌?/p>

“我告訴你啊,這片山,一半都是我家的,就連你們腳下這條路,都是我家出錢修的!想讓我給你們讓路,沒門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