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艇駛離,只有新婚夫妻留在海島上,繼續(xù)享受甜美悠長的蜜月。
喬以眠站在三層甲板上朝他們用力揮手,直到人影看不真切,才默默放下了手。
“很舍不得這里?”
大領(lǐng)導(dǎo)走到她身后,單手撐在欄桿上,將她環(huán)在身前。
喬以眠點頭,如實回道:“舍不得這里的人,舍不得這里的風(fēng)景,舍不得這里留下的回憶……”
她轉(zhuǎn)了個身,背靠著欄桿,伸手揪著男人腰兩側(cè)的衣衫,仰頭望著他。
“我是不是有點矯情了?”
“感性一點而已,沒什么?!崩桕滋置艘幌滤哪X袋,手掌下滑,拉住她的手。
“陪我坐會兒?!闭f罷將她拉到躺椅旁坐下,又十分熟練地將她抱到腿上。
坐在“大型人肉沙發(fā)”中,可是比自己躺在椅子上舒服多了,喬以眠眉眼帶笑地窩在他懷里,和他一同欣賞海景。
大概是心情不錯,小姑娘輕輕哼著歌,與游艇劃過海水發(fā)出的聲響交織在一起,儼然成了最好的催眠曲。
黎曜這幾天沒怎么休息好,如今四周皆是暖陽,懷中又抱著心愛的姑娘,精神一放松,困意就悄然爬了上來。
他輕輕閉上眼睛,嗓音低沉地問了句,“什么歌?這么好聽?!?/p>
“隨口編的?!?/p>
黎曜彎唇,閉著眼睛哄人:“哦~原來我家眠眠不僅會寫稿,還會作曲呢?!?/p>
“我家眠眠”四個字被他咬得很輕,說得又極其自然。
可落在喬以眠耳畔,卻像在心湖掀起一絲波瀾,唇角不受控制地彎了起來。
家人和朋友都會叫她“眠眠”,可沒有一道聲音,能把她的名字叫得如此旖旎纏綿。
就好像他的吻,霸道時緊緊糾纏,溫柔時又極近誘哄,輕輕重重地撩撥下,內(nèi)心深處一片兵荒馬亂。
喬以眠仰頭看向他,用目光細(xì)細(xì)描畫他的面容。
視線一點點滑過那濃密的眉,輕輕閉著的眼,高挺的鼻梁,落在那輪廓清晰唇珠飽滿的位置,忍不住湊近了些,在他薄唇上親了親。
黎曜掀起眼皮,垂眸看她,眸中多了一抹深意。
捏住下頜,禮尚往來地給了她一個回吻,壓低聲音詢問:
“確定……要在這里親嗎?勾起我的興致,可就停不下來了?!?/p>
“不要……”喬以眠立刻縮回腦袋,重新枕在他的胸膛上。
甲板上現(xiàn)在是沒人,可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人上來,被人瞧見多尷尬。
枕著的胸口輕微起伏了一下,黎曜悶聲笑笑,重新躺了回去,抬手摸了摸著她的腦袋。
“繼續(xù)哼歌吧?我喜歡聽?!?/p>
輕柔的旋律重新響在耳畔,溫柔地撞擊著鼓膜,留下那獨有的音色。
男人閉上眼睛,感覺身心都被這道聲音俘獲,慢慢變得充盈。
哼著哼著,這聲音卻越來越小,最后停了下來。
小姑娘睡著了。
“自己把自己哄睡著,也是厲害。”黎曜寵溺笑笑,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,就這樣繼續(xù)抱著她,在躺椅上消磨了整個上午。
游艇行駛了三個多小時,終于抵達(dá)海城港口。
喬以眠睡醒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游艇已經(jīng)快靠岸了,前面已經(jīng)能看到錯落有致的建筑。
睡前枕著的身體不見了,她正獨自躺在椅子上,身上還蓋了一條薄毯。
“醒了?”
頭頂傳來熟悉男聲,喬以眠下意識伸出手臂要抱抱。
黎曜無聲笑笑,彎腰將她抱了起來。
隨著起身,她視線一轉(zhuǎn),才發(fā)現(xiàn)欄桿旁站著幾個男男女女,正望著前面港口聊天。
小姑娘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下來,一張臉頓時紅了,小聲嗔怪:“你怎么不告訴我有這么多人呢!”
幸好沒要求他做別的……
黎曜不以為然,“只是抱抱,怕什么?!?/p>
喬以眠不想理他,整理了一下衣裙,又問:
“肖宇他怎么樣了?”
游艇剛開的時候,還能聽見他鬼哭狼嚎的叫喊聲,不過很快就聽不見了。
她本還想著路上問問黎曜,別再真把人淹死了,那可就麻煩了。
可沒想到一和他貼貼,就忘了所有事,還一覺睡到了現(xiàn)在。
黎曜單手滑入口袋,語氣淡淡地回了句,“他身心健康,還享受得了刺激?!?/p>
說完低眸看她,“一睜眼就問其他男人情況,喬小姐,你的男朋友非常不高興?!?/p>
這話酸得厲害,喬以眠忍俊不禁。
她左右看看,悄悄移動一個身位,借助他高大身軀遮住不遠(yuǎn)處那些人,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親了一下。
“這回高興了吧?”
“50%吧?!崩桕酌忌逸p揚,一副沒哄好的模樣。
而后略微彎腰,視線緩緩移動到她柔軟唇瓣上,卻忍住沒親,聲音緩慢又蠱惑,
“另外50%,等回去之后,再好好補償我?!?/p>
說罷揉了一下她的腦袋,溫聲叮囑,
“先在船上等我,等處理完下面的事,我們再一起回去?!?/p>
游艇靠岸,黎曜和肖君澤等人率先下了船。
出乎意料的是,綁在摩托艇上的肖宇還保持著清醒。
大概是他一開始太吵,嘴里被人塞了軟布,所以后半程才那么安靜。
如今到了地方,保鏢把他嘴里的東西拿出來,他大口大口呼吸,緊接著又是一陣干嘔。
吐了半天,他才緩過這口氣,一抬眼,就瞧見站在岸邊一臉焦急望著這面的爸爸,頓時痛哭流涕起來。
“爸!您可算來了!快救救我??!”
說罷掙扎著朝那面爬去,卻被保鏢按住肩膀,動彈不得。
黎曜目光淡漠地掃了他一眼,而后走向肖宇他爸,不緊不慢地開口。
“肖董事長,貴公子年輕氣盛,又性子執(zhí)拗,邀請他來船艙休息他不同意,偏要騎著他的小摩托,就只能這么帶回來了。”
肖如海面色發(fā)白,根本顧不上哭嚎的兒子,連連對黎曜道歉,“對不起執(zhí)政官,是我教子無方,給您添麻煩了,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(xùn)他!”
肖宇驚愕大叫:“……爸!是他們欺負(fù)我!”
“你閉嘴!”肖如海氣得大聲呵斥:“做出那些偷雞摸狗的事,還有臉說話!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!”
肖宇委屈死了,回程的路上他幾次翻進(jìn)海里,鼻腔口腔都是海水,本以為死定了,卻一次次被保鏢拎了出來。
命雖然撿回來了,可幾次灌水之后,肚子都要被撐圓了。
他又怕又氣又恨又窩火,好不容易看到救星來了,可救星居然不理自己的求助,反而還對這個男人點頭哈腰的!
這人究竟是誰啊!
他爸就算見了楚城領(lǐng)導(dǎo),都沒這么低聲下氣過!
“爸!”肖宇哀嚎一聲,氣急敗壞地喊著:“我也沒干啥傷天害理的事,他們折磨我好幾天,又差點淹死我!是不是太過分了!”
他還想再說什么,就見這個向來對他寵愛有加的爸爸,氣沖沖地走了過來,揚起手,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!
肖如海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,這巴掌打得太狠了,聲音大到連游艇甲板上的幾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沈星顏看熱鬧不嫌事大,單手搭在喬以眠肩膀上,小聲蛐蛐:
“肖宇這么渾蛋,都離不開他爸平時的縱容,現(xiàn)在扇巴掌有什么用?當(dāng)初就應(yīng)該把他射墻上,免得給社會添亂!”
喬以眠尷尬地扯了扯唇,看向岸邊,心中不免有些感嘆。
肖如海這么做,不過是畏懼黎曜的權(quán)勢。
官大一級壓死人,說得一點兒不假。
黎曜眸光安靜地看著肖如海,直到對方連扇了兒子四五個巴掌,他才輕咳了一聲,慢條斯理地勸道:
“肖少爺還年輕,難免不分輕重,做些糊涂事,肖董事長回去慢慢管教就行了。”
不等肖如?;貞?yīng),黎曜繼續(xù)道:“但他總是頂著個‘不學(xué)無術(shù)’‘混世魔王’的頭銜就不太好了,也給您臉上抹黑不是?”
肖如海愣愣地望著他,“那……那您說怎么辦?”
黎曜單手插兜,居高臨下地望著父子倆,聲線緩慢平穩(wěn),
“既然國內(nèi)高校教不了貴公子,不如就把他送到北域軍區(qū)吧,好好調(diào)教一年,說不定以后還能保家衛(wèi)國,也能給你臉上貼金?!?/p>
肖如海的臉頓時白了。
北域軍區(qū)什么地方?
號稱國內(nèi)最嚴(yán)苛的魔鬼軍區(qū),里面的隊員是一層層選拔進(jìn)去的,經(jīng)過一年高強(qiáng)度訓(xùn)練之后再接受淘汰率高達(dá)90%的考核。
能留下的進(jìn)入“尖刀突擊隊”,留不下的拜拜回家。
別說突擊隊的訓(xùn)練了,就這一年的普通訓(xùn)練,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消的。
聽說會把人丟到荒無人煙的沙漠和熱帶雨林求生,且不帶任何吃喝。
雖說這些軍人令人尊重,可那種苦誰能吃得了?
除了那些真想保家衛(wèi)國的年輕人,誰愿意去受罪?
就他這個好吃懶做、游手好閑的兒子,進(jìn)去不得生生被扒掉一層皮?
別說一年了,他估計連一天都活不下來!
見肖如海遲遲不吭聲,黎曜輕笑,“多少年輕人求之不得的機(jī)會,肖董事長怎么還一臉苦大仇深呢?”
肖如海擠出一絲苦笑,“沒有沒有,我只是覺得肖宇他……他不是那塊料,怕浪費了執(zhí)政官一番好意。”
“不要妄自菲薄,”黎曜緩步上前,輕輕拍了拍肖如海的肩膀,
“千萬不要小瞧年輕人的毅力和志氣,我看貴公子非常適合。而且……”
黎曜眉頭微壓,在他耳邊沉聲警告,
“我也曾在那里效力,還有些舊關(guān)系在,一定會幫你好好調(diào)教他的。會告訴他什么事該做,什么事不該做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