鮮血順著桌腿流了一地,張夢瑤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,撲上前去,想捂住父親頭上的傷口,但為時已晚。
父親的呼吸停止,心臟不再跳動,身體微微發(fā)熱,那是他曾經(jīng)活過的證明,但現(xiàn)在,一切都已消逝。
張夢瑤猛地松開父親的身體,往后退去,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,撕扯著頭發(fā),歇斯底里地大叫。叫聲很快引來了組織的注意。
他們抓住張夢瑤,對她進行洗腦。
張夢瑤在半個多月的囚禁中假裝屈服,答應(yīng)上課。
在組織帶她去銀行取錢時,她中途逃跑,找到父親被埋葬的地方,挖出父親的尸體清理干凈,暫時放在一個廢棄的橋洞里。然后,她去找了張浩。
后面的事情,張浩都知道了。
張夢瑤找張浩的理由也很簡單:怕組織再找上自己,想讓張浩保護自己;同時,她擔(dān)心父親會恨自己,如果父親的鬼魂回來傷害自己,有張浩這個有本事的人在身邊,會幫自己。
解決完父親的事情后,張夢瑤回到學(xué)校,找了一個命格極強的人當(dāng)男朋友,那就是王陽。
后來,張夢瑤又誘導(dǎo)王陽和自己一起去刺青,將兩人的性命連在一起,以此增強自己的命格。她以為這樣,自己的命會變得更硬一些。
然而,沒想到后來王陽出事了……王陽滿臉鮮血的模樣出現(xiàn)在她的夢中。
張夢瑤既害怕又內(nèi)疚,心灰意冷之際,再次找到張浩,想讓這一切都結(jié)束。但前提是,要先解開和王陽連在一起的命格,所以要先找到王陽。
看到這里,張浩眼前一陣發(fā)白,隨即從夢中清醒過來。
看著坐在地上、臉色蒼白的張夢瑤,張浩很久都沒有說話。
寒傘作為這場夢境的引導(dǎo)者,也看到了一切。
“你真的很可憐?!焙畟阕呱锨罢f,“你既不夠自私,也不夠高潔,這樣下來,受苦的只有你自己?!?/p>
張夢瑤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終于說了出來,并沒有想象中的羞愧感,反而感到一種解脫和釋懷。
她靠在墻角,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。
“既然你們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,那我就說出我的真正目的……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找到王陽,洗清他命中的罪孽。所有的過錯都由我來承擔(dān),我對不起他……本來只是想利用他,但在相處過程中,我真的……”
后面的話沒說完,但張浩已經(jīng)猜到了。
張夢瑤和王陽在一起,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利用,甚至是殘忍的利用。
但后來,在相處過程中,張夢瑤愛上了王陽。
所以,當(dāng)王陽出事時,張夢瑤痛苦至極,想要結(jié)束這一切。
張浩輕輕拍了拍張夢瑤的肩頭,輕聲說道:“你一直尋找的人,其實就在你身邊,只是你未曾察覺。王陽從未想過讓你付出什么,他只想讓你放下心中的負(fù)擔(dān)。”
張夢瑤手臂上的刺青突然閃耀出耀眼的光芒,那是純凈無瑕的靈魂之色,白得令人目眩。
一道人影悄然從那白光中走出,靜靜站在了張夢瑤的身旁。
隨著白光的逐漸消散,張夢瑤在看到那人影的瞬間,淚水如決堤般涌出。
她哭著沖向那個身影,卻撲了個空。王陽就在眼前,卻觸不可及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?你經(jīng)歷了什么?”張夢瑤哭喊著。
“我大概是被人一刀刺死了,但我想不起那個人是誰……對不起,讓你擔(dān)心了?!蓖蹶柹斐鍪?,想要撫摸張夢瑤的臉龐,但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。
生死之隔,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,將他們永遠(yuǎn)分開。張夢瑤趴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,幾近昏厥。
張浩走上前來,說道:“我早就知道你在這里,但我要先找出你存在的原因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,張夢瑤和你在一起是為了利用你?”
“是……但如果我的存在能讓她有所依靠,那我愿意……”王陽的回答充滿了無奈和甘愿。
這是一段情愿被利用的情感,張浩雖知這不合因緣法則,卻也無力阻止。
“你死后留在刺青里,想保護張夢瑤。但她迷迷糊糊中將你的存在與她父親的死狀聯(lián)系在一起,看到了你滿臉鮮血的復(fù)仇形象……你最想守護的人就在身邊,卻將你視為猛獸,你難道一點也不怨恨嗎?”張浩緊盯著王陽的眼睛,試圖從中尋找更多線索。
只要王陽表現(xiàn)出絲毫怨念,張浩就會立即將他降服。然而,王陽的回答卻簡單而純粹。
“我只想當(dāng)她的守護神。如果我的命格夠強,留在她身邊是不是就能幫到她?”
張夢瑤逐漸清醒過來,撐著虛弱的身體擋在王陽面前。
“求求你不要把他帶走……如果他能一直留在我身邊,我愿意承受噩夢的折磨?!?/p>
即便明知男朋友滿臉鮮血的畫面只是幻象,即便夢中感受不到任何實物,即便夢中的恐懼如此真實,張夢瑤也不愿再回到那種生活。
張浩不會阻止她的選擇,但還是要提醒她。
“一個死人留在活人身上,會逐漸吸走對方的精氣。你要想清楚這一點?!?/p>
張夢瑤毫不猶豫地回答:“我已經(jīng)想好了,可能會后悔,但我不在乎。”
既然如此,張浩也無話可說。離開前,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題。
“你是為張夢瑤而死的,那你能不能想起你是怎么死的?”
“我不知道,我只記得滿眼都是紅色……分不清那是血還是別的什么……對不起,我真的記不清了?!?/p>
死亡時的痛苦會讓死后的記憶變得模糊??磥硗蹶栒娴慕?jīng)歷了巨大的痛苦,才不愿回想那一切。
張浩沒有再逼問,點點頭帶著寒傘離開了?;氐剿奚針窍?,他回頭望向結(jié)界的入口。
一個響指,結(jié)界破碎,這里瞬間恢復(fù)了往日的喧囂。
“我覺得你好像有心事,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?”寒傘轉(zhuǎn)頭向前走去。
“沒有,我們快點回去吧。這里是女生宿舍樓,留太久會被當(dāng)成變態(tài)的?!睆埡七B忙跟上寒傘的腳步。
女生們路過他們身邊時,都投來異樣的目光。張浩顧不上這些,只想盡快離開女生宿舍區(qū)。
他沒有注意到,寒傘的手一直緊緊握著。其實,她剛才遇到了紅色的斗篷。
寒傘覺得自己像在夢中追逐,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。等她反應(yīng)過來時,腦海里只剩下模糊的記憶片段。
她好像看到紅色斗篷帶著自己去了一個地方,門牌上寫著“減肥仙人”四個字。
她不知道這是自己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的線索,還是對方故意誤導(dǎo)她的。
回到客棧后,張浩將這些經(jīng)歷一一記錄在他的筆記本上。他深知,這事情背后恐怕遠(yuǎn)非表面那么簡單。
另一邊,寒傘心中也藏著自己的擔(dān)憂。
第二天一早,寒傘便悄悄出了門,沒有告訴任何人。他獨自回到了學(xué)校,打聽到了那個所謂“先人”的住址,然后決定單槍匹馬前去探個究竟。
或許是對方也察覺到了什么,之前還熱鬧非凡的地方,今天卻空無一人。
那間不起眼的小屋門敞開著,仿佛在迎接某位不速之客。
寒傘推開門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。
屋內(nèi)擺滿了帶有神秘宗教色彩的裝飾品,寒傘看不出這些究竟屬于哪個宗教。
地板上落滿了灰塵,顯然已經(jīng)多日無人打掃。
突然,一陣風(fēng)吹來,帶來了一股奇異的香味。
那香味……讓寒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熱帶雨林中的危險食人花!
很奇怪,這味道他明明是第一次聞到,卻莫名有種熟悉的錯覺。
還沒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,身體便突然感到一陣無力。
他意識到,自己可能中毒了!而罪魁禍?zhǔn)缀芸赡芫褪悄枪善婀值南阄叮?/p>
“呵呵呵……沒想到你真的來了,就你一個人嗎?這可不夠我塞牙縫的??!”
寒傘費盡全身力氣轉(zhuǎn)過身,只見房門后站著一個人。
那人骨瘦如柴,長發(fā)披肩,身穿長袍,脖子和手腕上都掛著一串串不明所以的裝飾品。
這就是減肥仙人!
雖然寒傘從未見過他,但直覺告訴他,這個人就是減肥仙人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寒傘警惕地問。
“小寶貝,別問那么多?!毕扇俗呱锨皝恚p撫寒傘的臉頰,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。
“看看,多么死寂卻又充滿活力的生命啊,我的主人一定會喜歡的!”
“主人?你的主人是誰?”寒傘追問。
“你給我一些靈力,我就告訴你?!毕扇苏T惑道。
其實仙人根本不可能告訴寒傘真相,但此時的寒傘已經(jīng)對這件事執(zhí)念過深,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。
他無奈之下,只能選擇暫時相信仙人。
“好……你告訴我主人是誰?!焙畟阃讌f(xié)道。
“你先給我靈力?!毕扇藢⒆约旱氖执钤诤畟愕氖滞笊?,示意他開始傳輸力量。
所謂的靈力,主動傳輸?shù)膿p耗最小。仙人想要的就是讓人們心甘情愿地將力量奉獻給他,而非他主動掠奪。那樣他很可能會上陰司的通緝名單,這也是他多年來能夠平安無事的關(guān)鍵。
就在寒傘準(zhǔn)備將靈力傳輸過去的時候——
砰!
大門被人猛地踹開,屋內(nèi)的兩人同時將目光投向門口。
只見門口逆著光站著幾個人,為首的身影寒傘再熟悉不過。
看到那個人的瞬間,寒傘的眼眶突然濕潤了。同時,一股無法言喻的心虛也涌上心頭。
他知道,自己做錯了。
“你寧愿相信這個不人不鬼的家伙,也不愿意相信我們嗎?”張浩失望又憤怒地說道。同時,他的語氣中也透露出一絲慶幸。
這些話是張浩故意傳達給寒傘的情緒。他并不是個多話的人,有些話說得太直接太明顯反而不好,只能這樣委婉地表達。
“小寒傘,該打屁股了!來讓胖哥哥給你點‘愛的教育’?!庇腥碎_玩笑道。
“寒傘,過來?!睆堶梓霙]有說話,但他手中舉著的刀已經(jīng)說明了一切。
寒傘深吸一口氣,想要挪動身體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根本動不了。他只能苦笑一聲。
“我……我好像動不了了?!?/p>
張浩打了個響指,寒傘身上的束縛瞬間消失。
他腳步不由自主地朝張浩沖去,沖到面前也沒有停下,直接撲進了張浩的懷里。
張浩心情不佳,直接將寒傘拎起來扔到后面的昊邪手里,自己則上前一步。
“就是你嗎?以減肥為名,吸取那些年輕女孩的精氣?”張浩冷冷地問。
“呵呵,答案你心中早有數(shù),又何必多問呢?”仙人笑道。
“來吧。”張浩對著仙人輕輕勾了勾手指,輕蔑之意不言而喻。
“和你這樣的家伙交手,真是覺得臟了我的手?!?/p>
仙人并沒有被激怒,而是往后退了幾步。
“這樣以多對少,不太公平吧?要不然一個一個來?”仙人提議道。
“不必,我自己就足夠。”張浩說罷,抬腳走進了房間。
隨著他走進去的那一刻,房間內(nèi)的景象徹底改變。他仿佛瞬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。
“不要啊!”寒傘想要沖上前去阻止,卻被昊邪拉住了。
“別擔(dān)心,他是故意落入陷阱的?!标恍鞍参康?。
“什么意思?”寒傘眉頭緊鎖,顯然沒能立即理解王胖子的話。
“不入虎穴,怎得虎子?等回去再給你詳細(xì)開批斗會!現(xiàn)在咱們有正事要辦,青龍、朱雀、玄武、白虎,你選一個方位吧?!蓖跖肿优牧伺暮畟愕募珙^說道。
“你們……到底要干什么?”寒傘一臉疑惑。
——
另一邊,張浩坐在地上,環(huán)顧四周,冷笑了一聲。
“把我送回趕尸客棧,這主意可不怎么高明?!彼闹邪迪搿?/p>
他清楚,這里并非真正的客棧,而是仙人制造出的幻覺。
“別高興得太早?!毕扇死湫σ宦暎S即一招手,房門后走出一個人來。
看到那人,張浩的眉頭微微一皺。
是昊邪。
“你的朋友在外面布下了結(jié)界,正好被我拉進來了,現(xiàn)在任我擺布?!毕扇说靡獾卣f。
張浩心中一緊。
他確實讓昊邪等人在外面布下結(jié)界,想追蹤房子里的靈力去向,最好能順藤摸瓜找到兇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