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興說不上就是有那么億點點的幸災樂禍。
但爽歸爽,馬屁不能少。
沈昭秉持著牛馬精神,認真道:“您是老板,是公司頂梁柱,您生病了,我難過都來不及,怎么會高興。”
周淮序冷笑了一聲。
“難過?”
沈昭裝模作樣點頭。
周淮序把手里的單子扔給她,“去取藥?!?/p>
沈昭:“……”
沈昭老老實實去了取藥窗口拿藥,等叫號的時候,隨意瞥了眼單子,都是治流感的。
最近換季,流感頻發(fā),公司也有不少人中招,不過沈昭著實沒想到,周淮序這矜貴身子,居然也成了病秧子。
沈昭取完藥,回到周淮序身邊,后者又把車鑰匙扔給她。
“去云府?!?/p>
沈昭手抖了抖,委婉拒絕,“周總,我待會兒還有兼職。”
周淮序:“時薪多少?”
沈昭:“三百。”
周淮序低頭點了兩下手機,沈昭收到一筆三萬的轉賬。
真!衣食父母!
活菩薩!
“周總,您稍等,我馬上去開車?!?/p>
沈昭跟輔導學生家里打了聲招呼,問能不能推遲幾天,那邊一口答應下來,她便一心一意伺候起周淮序。
路上,車內安靜,兩人都沒說話。
沈昭觀察后視鏡內車況時,余光瞥見周淮序閉著眼在小憩,他沒取口罩,呼吸悶在無紡布里,聽起來有些沉重,眼底有一層淺色的烏青。
人送回云府,沈昭很自覺地翻出口罩戴上,對周淮序道:“周總,您不舒服,就別戴口罩了?!?/p>
周淮序淡瞥她一眼,“你對周凜,也是這樣?”
沈昭摸不準他這時候提周凜干什么,不過不等她回話,周淮序又接著一句:“差點忘了,你對周凜,是無私奉獻,不求回報?!?/p>
“……”
錢難掙,翔難吃。
沈昭想了想那三萬塊,微笑道:“是,您說得對?!?/p>
周淮序冷笑一聲,站著沒動,視線鎖住她。
沈昭對這位貴公子的脾性已然熟悉不少,往前一步,踮腳伸手,蔥白手指掠過周淮序耳廓,替他將口罩取下扔掉。
她指尖微涼,觸碰到周淮序微燙的肌膚,不自在地縮了下。
收回手時,周淮序仍看著她。
淡漠眼底,多了幾分危險的暗色。
沈昭心里一驚,自我保護機制觸動,連忙拉開距離,問:“周總,您要吃點什么嗎?”
周淮序:“你做的能吃?”
沈昭笑:“放心,毒不死您?!?/p>
周淮序生病沒精神,懶得計較她的大逆不道,扔下一句隨便,手指拎過桌上的筆記本,在沙發(fā)坐下辦公。
沈昭打開冰箱,翻出現(xiàn)有食材,確認沒過期,便煮了些清粥小菜,給周淮序盛了一碗。
周淮序沒什么胃口,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,順便不走心地評價道:“果然只是能吃?!?/p>
“……”
沈昭尋思著要不要偷偷去開副啞巴藥,給周淮序這張嘴毒爛。
吃完飯,收拾完。
沈昭看了眼黑下來的天色,小心詢問:“周總,我能走了嗎?”
周淮序敲擊鍵盤的手微頓,撩眼皮看她,“你時薪三百塊,給了你三萬,你才干多久?”
沈昭脫口而出,“難不成,我還要伺候你一百個小時?!?/p>
那她也太虧了。
就這一下午,都被他嫌棄批評好幾回。
真要湊夠一百個小時,她精神損失費上哪兒要去?
沈昭不樂意地說:“周總,三百塊,是做家教的時薪。伺候您是另外的價錢?!?/p>
周淮序抬了下唇,漫不經心,“你自己覺得,你值多少?!?/p>
周淮序這張狗嘴,總能讓任何正常談話,變得極為不正常。
沈昭:“那要不然,我再退給您兩萬九千七百?”
“沈昭。”
周淮序薄唇微動,連名帶姓地叫她。
神色平靜,語氣極淡,沈昭卻后背一涼,站在原地不敢動。
周淮序合上放在腿上的筆電,隨手往桌上一扔,從沙發(fā)起身,走近她,眼眸淡垂,“你也是學金融的,你認為投出去的錢,我會虧本收回來嗎?”
沈昭:“我付出了勞動,是等價交換,您也沒……”
最后一個虧字,在周淮序深深的目光里,徹底爛在沈昭肚子里。
她肉疼地道:“那不然,我一分也不要,都還給你。”
合著她真是來無償加班的。
“保本有什么意思?!敝芑葱蛞性诎膳_邊,手指輕敲臺面,“要不然你連本帶利返給我,要不然就證明,物超所值?!?/p>
累死累活又被精神攻擊,到最后還得賠錢回去,沈昭是絕對不愿意的。
她只能選擇后者。
“周總,我一定照顧您到病好?!?/p>
周淮序平靜看著她,“倒也不算太蠢?!?/p>
“……”
沈昭干巴巴地坐到快十一點,眼見著周淮序眼底起了疲憊,有要休息的架勢,忙趁機道:“周總,您也累了,我就不打擾您,明天下班再過來?!?/p>
周淮序剛喝完水,水杯和桌面碰撞,發(fā)出輕響。
他淡睨她,“我晚上要是發(fā)燒,你在家睡得跟死豬一樣,能照顧我?”
沈昭一愣,想了想說:“那不然,我在附近找個酒店,隨叫隨到。不過費用得您報銷?!?/p>
她可不會再貼一分錢。
周淮序眉眼沉下來,“沈昭,我的耐心有限?!?/p>
沈昭好半晌沒吭聲。
遲疑了許久,才終于順著周淮序的心思說道:“您若是不嫌棄,我就留在您家?!?/p>
周淮序隨手指了間客房,懶得再搭理她,轉身回了臥室。
沈昭很無語。
她是真不想留在云府。
且不說抬頭低頭就得跟周淮序笑臉相迎,白天上班當牛馬晚上下班還得伺候主子。
萬一出門碰上周凜,她就算解釋,可跟周淮序有過不軌也是事實,要被周凜察覺到不對勁,死得慘的還是她。
沈昭躺在床上,嘆了好長一口氣。
不過好在,她睡覺不認床,當然,周淮序家的床也確實比她出租屋里的舒服,她一邊嘆氣,一邊閉上眼睛數(shù)狗東西周淮序,很快睡著。
第二天一早,沈昭起床做好早餐。
周淮序從臥室出來時,穿著居家服,神態(tài)慵懶,抬眼瞥見將早餐端上桌的沈昭時,眸色微頓,又恢復如常。
沈昭沒察覺到他異樣,問候道:“周總,您病好點了嗎?”
周淮序拉開餐椅,淡看她,“急著走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