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的跑道上,巨大的轟鳴聲逐漸平息。
當葉凡牽著柳如雪的手,出現(xiàn)在舷梯口時,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,徹底震撼了。
舷梯之下,是人山人海,是旗幟的海洋。
機場外的廣場上,黑壓壓的全是人頭,成千上萬的學生、工人、市民自發(fā)地聚集在這里,高舉著鮮紅的橫幅。
“歡迎民族英雄回家!”
“鳳凰歸巢,華夏之光!”
歡呼聲,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,在他們出現(xiàn)的那一刻,轟然爆發(fā),聲浪排山倒海,直沖云霄。
在人群的最前方,王建國等一眾領(lǐng)導,正滿臉激動地等待著??吹饺~凡二人,王建國再也按捺不住,快步上前。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,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老人,此刻眼眶竟有些濕潤。
他緊緊握住葉凡的手,用力地搖了搖,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(fā)顫:“好小子!好樣的!你們,給國家長臉了!”
這簡單的一句話,勝過千言萬語,是國家最高層面的肯定與褒獎。
無數(shù)的閃光燈亮起,記者們蜂擁而上,將話筒遞到了柳如雪面前。
面對這山呼海嘯般的熱情,柳如雪的心中,再無一絲一毫的膽怯。她平靜地看著眼前一張張,因為激動而漲紅的,真誠而驕傲的臉龐,主動從一個記者手中,接過了話筒。
她的聲音,通過麥克風,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,清亮,而又堅定。
“我們帶回來的,不只是一件繡品?!?/p>
“更是屬于我們中國人自己的,文化自信!”
話音落下,全場先是一靜,隨即,爆發(fā)出比剛才更加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。
葉凡站在一旁,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聚光燈下,那個光芒萬丈的妻子。他的眼中,是化不開的驕傲與溫柔。
他的雪兒,終于,徹底綻放了。
……
國賓館。
厚重的房門關(guān)上,將外面所有的喧囂與榮耀,都隔絕開來。
世界,終于安靜了。
柳如雪再也抑制不住,轉(zhuǎn)身,一頭扎進了葉凡堅實的胸膛,緊緊地抱住了他。喜悅、激動、感動……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化作無聲的淚水,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。
“葉凡,我到現(xiàn)在,還覺得像在做夢。”她的聲音,帶著濃濃的鼻音,悶悶地傳來。
葉凡輕撫著她烏黑柔順的秀發(fā),低頭,在她耳邊柔聲說道:“這不是夢,雪兒。巴黎,只是一個開始?!?/p>
他捧起她那張,梨花帶雨卻美得驚心動魄的臉,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。
“從今天起,我要為你,建一座真正的,奢侈品帝國?!?/p>
說完,他低下頭,印下了一個,比在巴黎那次,更加深沉,更加滾燙的吻。
這個吻,不為向世界宣告,只為向彼此承諾。
這是,獨屬于他們二人的,關(guān)于未來的約定。
第二天,在王建國的辦公室里,葉凡正式提出了他那石破天驚的計劃——收購瀕臨破產(chǎn)的國營老廠,打造中國的奢侈品品牌。
王建國聽完,一拍大腿,表示國家層面,全力支持。但隨即,他的臉上,又露出了一絲難色。
“你的想法很好,方向也對。但這第一塊骨頭,就不好啃啊。”
他指了指葉凡計劃中的第一個目標——京城第一絲綢廠。
“廠長,名叫李衛(wèi)民,是個參加過戰(zhàn)爭,從槍林彈雨里爬出來的老干部。思想傳統(tǒng),脾氣更是又臭又硬?!?/p>
果不其然,就在當天上午,李衛(wèi)民聽聞葉凡這個,在國外靠“投機倒把”發(fā)了財?shù)哪贻p人,要來收購他的廠子,當即就在廠里的干部會議上,拍了桌子。
“什么玩意兒!一個投機商,也想來摘我們社會主義的桃子?這是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!我告訴你們,只要我李衛(wèi)民還在一天,就絕不會讓工廠,落入這種投機分子手里!”
王建國將一份資料,推到葉凡面前,嘆了口氣。
“工廠已經(jīng)連續(xù)三個月發(fā)不出工資,設(shè)備老舊得,都能進博物館了,人心渙散,離破產(chǎn),就差最后一口氣?!?/p>
“但廠里,還養(yǎng)著十幾位,平均年齡超過六十歲,掌握著獨門絕技的國寶級繡娘。她們,是工廠最后的,也是最寶貴的財富。老李護著她們,跟護著眼珠子一樣。”
面對李衛(wèi)民這塊又硬又臭的石頭,葉凡卻笑了。
他對王建國說:“王老,對付這種老前輩,不能用強。攻城為下,攻心為上。他護著工人和老師傅,那我們就,先去拿下工人和老師傅的心?!?/p>
他轉(zhuǎn)頭,看向柳如雪,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。
“李廠長不認錢,不認權(quán),但他不能不認手上的真功夫。雪兒,這次,該你出馬了。”
“用你這只‘鳳凰’,去拜會一下那些,真正的‘老法師’?!?/p>
當天下午,葉凡和柳如雪換上了最樸素的衣裳,沒有驚動任何人,悄悄來到了京城第一絲綢廠那片,充滿了年代感的,破舊家屬區(qū)。
紅磚的筒子樓,斑駁的墻壁,狹窄的過道里,堆滿了雜物。
剛走進一棟樓,他們就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聲,從二樓的一扇門里傳出來。
“奶奶!您別再繡了!您的眼睛都快看不清了!”一個年輕姑娘帶著哭腔的聲音,充滿了心疼。
緊接著,是一個蒼老而疲憊的嘆息聲:“傻孩子,再不做點私活,你弟弟下個月看病的錢,從哪兒來?廠里……是指望不上了……”
簡短的對話,像一根針,狠狠地,扎在了柳如雪的心上。
這就是,那些創(chuàng)造了無數(shù)美麗的國寶級匠人,最真實的生活。
她的眼眶,瞬間就紅了。
就在她感同身受,心中酸澀無比之時,一個粗獷的聲音,帶著濃濃的敵意,在他們身后,猛地炸響。
“你們兩個是什么人?鬼鬼祟祟的,在這里想干什么!”
葉凡和柳如雪猛地回頭。
只見樓梯口,不知何時,已經(jīng)站了七八個,身穿藍色工裝,眼神警惕又排外的工人,將他們的退路,堵得死死的。
為首的,是一個身材高大,滿臉橫肉的壯漢。
壯漢的目光,在他們兩人身上,來回掃視,最后,落在了柳如雪的身上。
雖然她穿著樸素,頭發(fā)也只是簡單地扎了起來,但那股,超凡脫俗,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(zhì),卻是任何衣物,都無法掩蓋的。
壯漢的眼神,先是閃過一絲驚艷,隨即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他想起了報紙上那張,轟動全國的照片!
壯漢的臉色,瞬間劇變,他伸出粗壯的手指,指著葉凡,怒聲吼道:“你……你就是那個姓葉的投機商!”
“好?。√焯糜新纺悴蛔?,竟敢跑到我們這兒來!”
“兄弟們,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,送去給李廠長發(fā)落!”
話音未落,幾個工人,已經(jīng)虎視眈眈地,圍了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