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日,就這般一天天過去著。
轉(zhuǎn)瞬間,便是一月已逝。
石屋之中。
李十五披頭散發(fā),形骸緊繃,身前黃銅鏡則映出他那張蒼白面孔,以及雙眼之中一條條密布血絲。
在他周遭,還散落著自已三顆人頭。
“不行,為何不行呢?”
“三尸法一定是真的,難不成是我修行方式錯了?不對,一定是求杏害我,他并未告知我完整三尸法門,進而導(dǎo)致我并未功成,嘗試無果!”
想通這一茬后,李十五瞬間殺性滋生,目光兇惡的宛若那食人惡鬼一般。
咬牙低吼道:“求杏,你敢害我!”
忽地。
“砰”一聲,石門由外向里被直接推開,門口站著一張陰濕鬼男臉,體態(tài)消瘦,面無血色,像是久疾不曾醫(yī)的病癆煙鬼一般,云龍子無疑。
“你……”,他看著石屋中這般景象,不由一個哆嗦,“李十五,你丫的當真有病不成,你立這些黃銅鏡干甚?招鬼?”
“驅(qū)邪,恐背后有人害我!”
“這些人頭和骨頭呢?你自已就是那個‘邪’!”
云龍子說罷,指了指天:“他們回來了!”
李十五起身踏出屋外,目光朝著千丈天穹望去,只見那一位位黑甲人相繼從一座青銅門戶露出身影。
在他們手中,是一具又一具‘無頭尸身’,每一具身體之上都是釘入十八根小臂長的漆黑長釘,分別釘入五臟六腑,四肢百骸,這是封印住他們心竅,胃竅,脾竅……
還有一些人,則是以長槍挑著一顆顆人頭。
莫悶心站在一座石殿前,厭嫌般開口:“你等此去狩獵,不知道把血腥味收上一收?”
為首者俯身道:“前輩,我等將他們頭顱和身體分開封印,也是不得已而為之,怕出什么意外而已,且他們是一顆顆‘肉果’,妙不可測!”
“僅是肉身之傷,對他們并不致命!”
李十五凝望著這一幕,他清晰看到,除趙守靈進入不可之地消失后,剩下六十四位濁獄鎮(zhèn)獄官全部在此,被頭身分離封印。
胖嬰,同樣身在其中。
“李十五,你可知何為‘肉果’?”,云龍子語態(tài)難得凝重。
“血能讓人斷肢愈合,吃一口能延年益壽壽元大增,就是舔上一口,也能治好一些長年累月隱疾。”
李十五想了想,接著道:“如‘能近怯遠癥’!”
云龍子露出前所未有驚嘆之色:“肉果是生來如此,還是后天變化而來?此外這‘能近怯遠癥’……,我觀醫(yī)書挺多,這個倒是不曾耳聞?!?/p>
李十五道:“能近怯遠,是指只能看到近處,而不能看清遠處,在一本名為《目經(jīng)大成》書中,將這稱之為……近視!”
“舔肉果一口血,無論此癥狀多嚴重,皆能徹底根治,宛若新生。”
云龍子點頭:“原來如此!”
接著側(cè)目道:“瞧不出來啊,你也喜歡觀書!”
李十五:“無事時瞅一瞅罷了,免得不停琢磨有人在害我,此外李某還著書!”
“什么?”
“《乾元子傳》!”
也是這一刻,一道宛若開鎖一般的清脆之聲,在李十五軀體之中清晰傳蕩開來,連著他一身氣息猛地向上一提,讓他僅立在此地,于他人眼中便猶如龍蛇盤踞。
至此。
他十道力之源頭金丹境徹底圓滿,如滿月懸空,渾然天成,亦如朝陽破曉,蓄勢待發(fā)。
“李十五,你修行多少年月?”,云龍子見狀,不由來了幾分興致。
“好像,或許有四年了吧!”,李十五眉峰微挑,而后舒展開來,反正他來到人山已經(jīng)有兩年了。
“啥玩意兒?你當修行是水煮白蛋,水開就能撈?”,云龍子重重念叨一聲,頗為無言以對。
“快嗎?”,李十五一雙眸子微微闔上,他覺得自已經(jīng)歷太多太多事了,一路以來發(fā)生之事他掰著手指頭都數(shù)不清了。
“唉,原來并未過去多久啊,今后路漫長啊……”
李十五低聲一嘆,目光漸漸似有些茫然。
不多時。
眾多黑甲人已是離去,只留一抹抹血腥味兒,久久揮之不去。
“這些肉果,之前在濁獄似都打過照面!”,云龍子若有所思,目光在李十五身上不斷打量,“你無頭能活,不會也是肉果吧!”
李十五淡然一笑,語氣無畏道:“來抓就是!”
也是這時。
天穹中虛空泛起一陣水波似的漣漪,兩道鮮血淋漓狼狽身影,隨之從中跌落而出,仿佛被人一腳從中踢出來似的。
一人是鳴泉,至于另一人,是一位身著染血流蘇長裙瘋癲女子,肆半雨。
云龍子冷言冷語:“喲,這有門不走,看這模樣,是被那奸商……”
然而他未講完,就見肆半雨身上兩道身影蹦了出來,他們僅有半人來高,體態(tài)矮胖圓潤,身著一紅一白尤為寬大戲衣,面上打著兩團夸張腮紅,看上去莫名有一種驚悚怪異之感。
赫然是,兩只雙簧祟。
只見隨之一陣白煙出現(xiàn),空中顯化出一座紅木戲臺,其并不大,占地一丈方圓不到,卻穩(wěn)穩(wěn)懸于半空,朱漆剝落的臺柱上還掛著幾縷殘破的帷幔,正隨風獵獵作響。
“隆…咚鏘…”
“隆…咚鏘…”
細密鼓點銅鑼之聲,陡然間炸響在天地之間,并不刺耳,就像是尋常茶樓聽曲兒一般。
“喲,終于太陽打從西方亮,咱倆又能開臺把戲唱!”
“怎么唱?”
“咿呀……,快看那臭外地的討飯狗,又對咱倆齜牙露兇光”
“這這這,那還唱個屁,趕緊溜!”
兩只雙簧祟你一言我一語,本是準備開臺唱大戲,可見到李十五在此立馬噤聲,而后隨著一陣白煙又是消失不見。
簡直來去匆匆,快到眾人都是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。
云龍子樂呵一笑:“這兩玩意兒,不是濁獄中那兩唱大戲的祟妖嘛,他們居然有本事偷渡到山上來,倒是有趣!”
渾然沒注意,李十五一張臉黑得能浸出水。
這時,鳴泉和著肆半雨已從空中摔落在地。
其同樣目露兇光:“好一個賈咚西,你之八字……歸我了!”